像一尊木像。
青涿微微一蹙眉。
織夢者只能建構夢境,給予足夠的心理暗示,卻無法直接操控入夢者。
正常來說,只要夢境的環境條件滿足、心理暗示也符合入夢者的某一欲望或幻想,是可以驅動入夢者的。
……難道,猜錯了?
鄧佳只是一個普通人?對肚子裡的孩子抱有期待和母愛?
但她確實在剛剛對自己的話做出了反應,儘管那反應只有一瞬。
青涿順著她的視線望向3904入戶門,腦中回想了下自己方才的話,猛地冒出一個想法。
心事,欲望。如果鄧佳進入大廈的「心事」不止一件,在造夢不夠清晰時的確會陷入迷惘。
他微微眯起眼,瞥了眼不停轉動的錶盤,乾脆撇去了那些拐彎抹角,直接將籌碼全注壓上。
【愣著做什麼?難道你不願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你從不覺得肚子裡的那團血肉應該存在。它不該稱為你的孩子。】
夢中的聲音似乎摻入了什麼極刺耳的東西,帶著極大的惡意。
周繁生眼睛因驚訝而驀然睜大,怔怔聽著織夢者一字一句地挑破那層紗。
【它令你作嘔。】
這純粹是在賭,賭這個孩子對鄧佳的意義。
賭對了,賭徒將贏走他想要的一切。賭輸了,滿盤皆輸。
假如鄧佳並沒有這種心理,在出夢的一瞬間她就會發現異常,告訴崔哲明後,演員們的手段將徹底暴露,然後……
女人輕如鴻毛的腳步聲落在耳邊,裙擺打下來的陰影擦過周繁生的鞋尖。
來不及讓人思考更多賭輸的後果,鄧佳在織夢者最後那句話剛說完時便動了起來。
她走向了3904。
……她要做什麼?
周繁生心跳如擂鼓,耳邊持續響著青涿為她編造的夢境。
【屋子裡有你的男友,屋外走廊里坐著居委會派來的人,你知道怎麼做吧?】
鄧佳的腳步不曾停歇,在她即將走到門口時,她做出了一個及其自然的、好似做了千百遍的動作。
——她微微彎下腰,伸手握住了那隻傘柄。
白色的透明雨傘被她拿在身前,與潔白無瑕的裙邊交錯在一起。
同一時間,走廊微微閃動的電燈泡像是突然被誰修過一樣,沒了接觸不良的閃爍。
從拿雨傘到開鎖,鄧佳的動作迅速而悄無聲息。青涿抬頭望了眼燈泡,若有所感地隔了兩步跟在她身後,走進3904。
屋內很明亮。樣式古舊的布藝沙發上有道身影,崔哲明垂著頭,身前的茶几放著一杯水和一板拆了幾粒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