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久虞關心了幾句,將自己決定在大廈內推行的新規介紹給了齊麗蓉。青涿跟在她身後,與爻惡並肩而行,剛進門就看到了沙發上的東西。
一把被理得整整齊齊的麻繩,還有一張灰撲撲的、像是抹布一樣的東西。
那抹布皺成一團,看著乾巴巴的,像是被人揉成一團浸透了液體後又自然風乾的模樣。
青涿後脖頸上的汗毛輕微豎起,他當然認得這些東西,都是葛王生死亡時仍束縛著他、堵斷他生路的障礙。
「就按你的想法來做,現在的負責人已經是你了。」齊麗蓉背過身走在最前方,一把握住靠在牆邊的晾衣杆,抬高手把窗前晾好的衣服一件件收回來。
一件藍色的長袖外套被她收回掛在臂彎里,衣擺上扭曲得仿佛蛆蟲的黑線隨著布料擠壓蠕動起來。
「我很好,也不無聊。每天看看電視寫寫日記,還有肚子裡這個陪著我,也還過得去。」齊麗蓉僵硬地笑了笑,「你們不用擔心。」
她的表現十分古怪,但大廈里最不缺古怪的事情,只要與劇情任務無關,眾人也就沒深究。
隊伍里唯一的醫生倒是在出門後給出了一個結論。
「很典型的創傷後應激障礙。她這種情況,應該是覺得是自己害死了葛王生。」
……
即便被謊言糊弄利用了二十年,齊麗蓉也沒有讓葛王生去死的念頭。
她站在黑黢黢的客廳中央,看著來客將門頁帶上,夾斷光亮,那條長沙發上好像多了道端坐的人影,激得她渾身一抖。
她只是想綁著葛王生,讓他吃點苦頭泄憤,怎麼就、就害死了他呢?
……
很快,這夫妻倆的事就從演員們腦中淡忘。一張張規整的表格印在白紙片上,被整理好,雪花似的堆積在張久虞的桌案前。
這些全是由各層監控員填寫上交、匯總至居委會的人員流動表。
肖媛媛右手食指和拇指之間夾著根黑筆,靈活地來迴轉動,眼睛半垂看著桌上攤開的三張表:「丁高遠好忙啊,光這一天就拜訪了三戶人家,上午十點從56層到23層,下午三點又先後去了66層和74層……」
「他在鄰裡間已經掙出了一個博學多聞又熱心的好名聲,來找他幫忙的人不會少。」青涿幫忙整理著桌上零零散散的紙頁,隔了兩秒問道,「你那兒有56層的記錄吧,順便看看任語玲的情況。」
「任語玲……」肖媛媛回頭看了眼,「她沒出門呀,啊,下午四點的時候吳珠繪進了5604,然後四點四十五度時候離開了。應該是來找任語玲看報紙的。」
她撥開最上層的紙,往底下瞅了兩眼,「吳珠繪幾乎每天都會過去,時間也差不多,嗯…都在下午四點左右,待個大概三刻鐘就走。」
青涿點點頭,沒再言語。
眾人各自翻看記錄,尋找居民中可疑的行蹤,片刻後,青涿又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