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的紙人還被發現了。」周繁生白著臉說。
矮下一截的視野里,漆黑油亮的皮鞋一步步走近。
它停在桌前,像一條沒有骨頭的細軟麵條一樣彎下腰,剛剛舉槍殺人的手猛地抓向蕭瑟發抖的紙片。
在猛地瞥見一張詭異大臉的那一瞬,周繁生反射性地閉上了眼。即便知道面對怪物的不是自己而是紙人,卻也無法抵擋那股當頭澆下冷水一般瞬間浸透身體的恐懼。
下一瞬,四肢關節硬生生被拔出、脫離□□的痛楚從通感紙人上傳出,無法主動切斷聯絡的周繁生只覺得心臟仿佛被一隻巨手攥緊,肉瓣從指縫間艱難地探出,為求生存而用最後一絲力氣鼓動。
「被他發現了?!他不會找上我們吧?」肖媛媛的聲音遽然穿破了層層恐懼,把他從窒息的回憶中撈出。
「應該不會。」青涿沉吟著,「從目前的已知信息來看,我認為管理員並不是大廈規則的制定者,而只是執行者。」
「找兇手的劇情任務曾警告我們,不能冤枉好人,讓大廈里多一隻冤魂。也就是說,即便我們推選出去的兇手是假的,管理員也不會追查真相,他的任務只是擊殺被推選出來的那個人。」
肖媛媛思索著道:「雖然身為管理員,但從不管大廈里的日常事項,真要拿職業身份做類比,它倒是像門衛和劊子手的結合?」
「嗯。」這個比喻倒是很形象,青涿側過身,往日頭高升的明亮窗口踱了幾步,「至少現在,我們知道了一個管理員會離開屋子的時機。」
要探查管理員的屋內,就勢必要有這樣一個時機。
「還有八個月的時間,大廈不可能一直風平浪靜。我們要做的,就是等下一個時機的到來。」他閉上眸。
……
……
令大廈所有人夜不能寐、人心惶惶的歹徒倒在了一顆槍子兒上。像往湖面上砸了朵浪花。
除了趙曉夢曾去探望過幾次舉目茫然、傷心欲絕的瞿晶晶外,其他人很快把這件事拋之腦後。另一件「神明賜福」的奇事倒是異常火爆,但在好幾天都無人中獎之後也慢慢淡化。
進入大廈已經快四個月,肖媛媛、張久虞和趙曉夢的肚子已經有一點顯懷,纖細的腰仿佛充了些氣似的微微膨脹,並不誇張,看起來只像是前一頓吃撐了的結果。
演員們當然不想留著肚子裡這個不知其源的怪物,但剛升起打胎流產的念頭,劇場旁白便跳出來制止。
——編劇x女士的設定里,他們都是一群誠心求子才得以進入大廈的人,會【拼上性命】保護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