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一轉,臉上又浮出古靈精怪的活潑笑容:「既然要去關琯家,那老公順便幫我看看她用的什麼洗髮露吧,她發質好好哦,聞著好像還有股茉莉花的香味……啊,這頭髮要是長在我頭上就好了……」
她叨叨著從門口往屋內走,沒有要再攔的架勢。
這女人對頭髮還真是執著……
房門剛關上,青涿正無聲感慨著,腰上便伸來一隻手,將他往邊上一攬,半邊身子挨蹭到了體溫奇低的男人身上。
「……周先生?」低啞含磁的聲音攜著聲帶的顫動,從緊貼的皮膚處傳來。
青涿抬起頭,就著這個極近的距離與他對望,看了幾秒,略微拉長的眼尾才有些放鬆地閉上,懶懶應聲道:「嗯,好心的周先生,讓我靠一靠吧。」
今天他實在太累了。不僅僅是因為尹紅英家裡那些難應付的陶瓷娃娃怪,更是因為他心底的某種憂慮衝出了水面,讓他不得不正視起來。
張久虞和江逐厄,今天差點就被屍體邊上的一道數字打入絕境。十幾天以來,越是伸入了解求子大廈,便越能發現這是一池骯髒污穢的深潭,人人各有隱秘,人人各懷目的。
而他是唯一看過劇本的人,也是唯一知道結局的人。
二人在這段時間鮮少有這樣安靜的獨處時刻,青涿靠著一副冰冷陰寒的身體,卻仿佛置身暖陽之下般舒心,片刻後,一枚微涼的吻印在了他的眼皮上,纖長的烏色睫毛微微顫動。
一種受到威脅的戰慄感倏地升起,像微弱的電流鑽入骨髓,還沒等遠離危險的身體本能做出反應,周御青的話就輕輕撫平了這層不和諧。
「沒事,我在。」
幽暗森冷的走廊,兩人站在離燈泡最近的地方,與命運中書寫好的、本來該是死敵的人靠在了一起。
沒過多久,那雙灰色的眼眸再度睜開,青涿站直了身體,舒出一口氣:「走吧,他們應該在等了。」
夜深人靜,大廈內的三架電梯都閒置下來,兩人登上其中一架下到22層,走入2201屋內時果然看到了等候著的四人。
青涿背過身把門關上,又額外卡上了一道鎖,對著或坐或站的同伴們頷首:「來了,開始吧。」
這一天之內發生的事情實在多,生子、慶祝、死亡、入室、會議,一樁接著一樁,讓人無暇他顧。
眾人只能借睡前的這段時間統一一下線索情報。
「你先說吧。」青涿看向周御青。
和丁高遠一起下樓去請管理員的時候,他看到對方催動黑霧自窗口鑽入了管理員的屋內。
黑霧沒有視覺、聽覺,卻有觸覺,像是周御青探出的無數隻觸手,能根據摸索到的物體外輪廓大概拼湊出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