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食堂吃早餐,碰到了56層的尹奶奶,她叫我過去,說我老婆和肚子裡的孩子橫死,會積結……怨氣,要拜過滿天神佛,用…誠心為冤魂鋪路,」王木亭說到這兒有些磕磕巴巴,顯然也不經常說這種神神叨叨的話,「這樣,她們母子才能成功度過奈、奈何橋,重新投入人道轉世。」
肖媛媛不解地掃了眼他打過髮膠的頭、脖子上的領帶和身上的西裝,明明一副商場精英打扮,納悶道:「你還信這個?」
而且,把老婆快腐爛的屍體丟在樓道里,轉頭就去食堂吃早餐……究竟該說他胃口好呢、還是壓根不在意他老婆?!
王木亭被問得一哽,侷促地搖搖頭:「我不信、我老婆……她本來也不信的,但自從進了大廈,和尹奶奶說過幾次話以後,就也信了一些,說是、求子大廈的存在本就是神佛顯靈,要普度我們這些求子無果的苦命人,只要誠心謝過神仙,肚子裡的孩子就會受到賜福,更聰明、更健康。」
肖媛媛與青涿對視一眼。就算受過教育的唯物主義者,到了這玄乎奇詭的大廈里,會轉而相信神鬼之說也算正常。
「這裡有痕跡!」江逐厄突然低喊道。
青涿站起身坐過去,目色晦暗地盯著江逐厄指著的那一塊水泥地。
江逐厄說:「孩子被人帶走的時候還在滴水,但那人馬上發現了這一點,很快擦掉了。」
滴了液體、被人擦拭過的地面在找到正確的反光角度後是很容易辨認出來的,青涿微俯下身,在走廊的窄道上看到了一連串這樣的擦拭印記。
腦中仿佛再現了當時的場景。
一個人,手上拿著刀,刀刃上占滿了細小的血塊,另一隻手提著塑膠袋,裡面裝著剛成型的死胎,屍體的羊水破開,掛在刀刃、指尖,隨著那人的走動滴落在水泥地上。
走到電梯口後,那人停了下來,緩緩轉過頭,發現了不慎滴落的液體,又原路返回,一一把痕跡擦去。
「痕跡到電梯口就斷了。」張久虞順著最後電梯口的那點痕跡,走入對應的電梯轎廂中,湊近仔細看了看密密麻麻的按鈕,卻沒有哪個是沾了水痕的。
線索再次斷開。
「偷走胎兒的人和殺害你妻子的兇手應該是兩個人,同一個人的話沒必要分兩次作案。」青涿沉吟著,「你今早剛把屍體放出來,那人就趁你不在的時候把孩子抱走,可見這幾天都有一雙眼睛在暗處觀察你……你有感受到什麼嗎?」
王木亭白著臉搖了搖頭:「沒…」
肖媛媛掃了眼隊友,忽感少了些什麼,疑惑道:「誒,你只喊了我們,沒叫丁高遠啊?」
「啊…沒有,」王木亭半垂下眼,被眼皮覆蓋了一半的眼珠子混亂地滾動著,身體居然開始情不自禁地發抖,「丁教授身上,有股可怕的味道,我、我有點發怵。」
「原來你也這麼覺得啊。」修長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青涿似笑非笑地與他對望,「畢竟是研究犯罪的人。無論是抓兇手還是自己作案,恐怕都是一把好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