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一個團隊裡,往往比孤身奮戰要輕鬆得多;而如果在一個團隊裡擔任舉足輕重的職務,那則比一個人行動更要考驗心態,因為肩上擔著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命運,更是自己身邊隊友們的命運。
作為懼團會長,擁有一定領導力的譚羽本來不應該被這種團隊職責壓垮,但昨晚出現的另一位「譚羽」,那一句句泣血般的呼救,還是揭開了他剛結痂的疤。
痛苦又是壓在神經上的一塊重石。
親眼看著「自己」葬身海底,而真正的自己,或許也無法完成任務,還不得不在旁白的牽制下做出可笑粗鄙的行徑……
青涿看著譚羽似乎有些佝僂下去、又似乎挺得筆直的背,心中快速把得到的信息掃過一遍,指肚重重抵著船票的尖角,輕微的刺痛感一陣陣掠過神經。
正在這時,另一端舞廳的燈光倏地點亮,人眼捕捉到光亮,瞳孔被吸引過去。下一瞬,清脆的鎖扣回彈聲響起,有四肢尚完好的侍者關上了四周的玻璃門。
舞會,又開始了。
青涿帶著周御青走到一扇門邊,拉了拉門把手,不出意料地扯不動。他淺呼出一口氣,轉身朝其他人搖搖頭,牽著身邊人冰涼的手,順著人流往舞廳走去。
樂聲漸漸在耳旁放大,悠揚地飄到了廳室的每一個角落。
酒足飯飽後,已經有人在舞廳里相擁共舞了。斷肢的殘缺人形在地面上落下一個個舞步,虎紋白毯被踩上數枚血色鞋印,混亂不堪。
【幸運號的舞會又開始了。丹尼斯看著身邊一對對神魂相契的舞伴,目光又不由自主在人群中搜尋那道熟悉的身影。】
有一隻胳膊攔上了腰際,熟悉的冷沉氣息將青涿整個人包裹,他抬頭朝後望,眼底倒映著微微晃動的燈光。
燈光有些刺目,青涿垂下眸,肩頭抵著男人往旁邊退了幾步,眼睛裡恰好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如果不是對那張臉還有印象,青涿差點沒認出這個人。
是最初在舞台上低眉拉琴的演奏者。上一次看到他時,他失去了小臂,而這一次,他整個下半身都憑空消失了。
青涿驀地想起一開始時,談及他那架勉強能給初學者用的大提琴,演奏者露出的無奈笑容。
「條件有限。」
是了,只有靠「中獎」這種方式才能登上船的人,買不起一把優質的提琴也是合理的。
【丹尼斯看到琳達了!他嘴角不自覺露出笑意,但很快又頹喪地耷下。】
【琳達現在一定很討厭他吧。丹尼斯多想把自己的心一片片剝開,讓她看看自己熱忱的愛意!】
旁白的聲音像是在竊笑,拉回了青涿的思緒。
他想在人群中找找喬爾的影子,看了一圈卻一無所獲,只能將目光收回,注意力集中在譚羽那邊。
他身後,周御青將濃黑的稠霧繞在手指上,隔絕掉過冷的體溫,撫了撫青年耳後的一塊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