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裡面的糖全部倒出來,拿著空罐子走到傀鬼面前。
雙眼被挖成兩隻孔洞的傀鬼渾身僵硬,在主人的操控下把蜈蚣放進了罐子裡。
「明天早上把這個帶著,我們抽空去找一趟喬爾。」青涿拴緊了蓋子,轉著手腕輕輕搖晃,看著裡面長滿足肢的節肢動物吸附在玻璃壁上亂爬,瑩白如玉的手背在光下有些晃眼。
他自然而然地走到周御青身邊,把手裡那罐蜈蚣放到了對方的床頭柜上。
正打算縮回手,手腕卻被另一人緊緊握住了。
……哎呀,忍不住了?
青涿眉毛一抬,似笑非笑地看了過去。
清凌凌的桃花目中,隱有笑意在眼內蕩漾,但其份量輕微,幾乎叫人以為是錯覺。
而他容貌昳麗,神態內的情緒似有若無,讓人捉摸不透的同時又難免患得患失。
招人愛,卻又不自覺地招人恨。
周御青握著那隻異常漂亮的手。五指修長,淡青色的血管埋在纖薄的皮膚下,微凸的曲線讓他驀然覺得唇舌乾渴。
「怎麼放我這兒?」他聲音比白日裡更低沉。關注點分明不在那罐子上,只是隨意找了個由頭而已。
青涿有些疑惑地「嗯?」了聲,看到他眼睛瞥向床頭櫃,才揚起嘴角笑了。
他沒有抽出手,反倒是順著周御青的力道走過去,直接一把跨坐在了他身上。
……嗯,有點冷。
像是冬天去坐放在戶外結霜凝冰的鐵椅,椅面和屁股只隔了兩層薄布一樣。
青涿垂下頭,湊過去,在周御青唇角邊一觸即離,低聲玩笑著,又像是在安撫對方的情緒,道:
「這樣萬一它半夜爬出來了,就不會先來咬我啊。」
說話時,輕柔的氣息灑在那人的脖子上,暖意融融的體溫從接觸面傳遞過去。
脊背被搭上了一隻手,青涿看著周御青眼底晦暗的神色,忙後退著要離開,「好了。還在懼本里呢,早點休息。」
那隻手的青筋卻驀然暴起,以一種不容拒絕卻又溫和無害的力道將青涿的肩頸推下,印上了一個有些冰涼的吻。
意猶未盡,但還是淺嘗輒止。
周御青向來做什麼事都只看心情,隨心所欲,不容阻礙。哪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若是有什麼東西擋在他面前,如嗡吟的蚊蟲般擾人,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碾過去。
但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青涿面前破例了。
聽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