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似乎有些多慮了。
一份食物吃完,包括譚羽在內都並未有人出問題,季紅裳甚至被勾起了饞蟲,直言夸廚師手藝不錯。
青涿放下餐碟,拿紙巾擦了擦嘴角,右肩被某位路過的人輕輕擦到。
濃郁的男士香水瞬間填滿每一個空氣分子,勾得人鼻腔發癢。青涿猝不及防地吸進一口,鼻尖癢得難受,伸出手指揉了一揉。
馥郁的蘭花香充斥在肺泡氣管以及感官的每一個角落,隨著時間緩緩消散。濃烈至極的前調消匿散去後,一股辛辣的尾調冒出了頭。
青涿猝地轉頭。
劣質香菸的氣味迴蕩在他的口鼻中。
擦肩而過的那人並未走遠,西裝筆挺,步伐優雅,舉著杯濃紅勝血的紅酒,頭上打著髮蠟。
與此同時,青涿的目光卻被接踵人群中另一人吸引。
高貴優雅的男女來往穿梭,那人只在他眼底下露出一小片刻,留給人瞳膜上唯一的印象便是——黑。
渾身上下、從頭到腳的黑。
不同於黑色西裝那種微微反光的絲滑布料,那人的黑坑窪不平,泥濘難看,像下暴雨後被車輪碾過的泥路。
青涿心間一跳,飛快放下盤子,來不及解釋什麼,便朝那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一路上,他掠過數人,口中輕聲說著抱歉,眼底被吊燈折入的光線閃爍移動。
大步走到了那地方,四周環顧一圈,卻沒在看到那惡鬼般的崎嶇身影。
身後,匆匆跟來的眾人也警惕望向四周,周御青最具身高優勢,半垂著眸把四面盯了一圈,低聲道:「怎麼了?」
「有一個奇怪的……人。」
不知道算不算人。
青涿眼前被各種黑白灰棕的禮服填滿,沉靜看著交談甚歡的遊客,忽然想到了什麼,蹲下了身。
毛色規律的白虎紋地毯上,一小塊圓形的髒灰格外突兀。
像是極細的黑沙被灑在毛髮上,每隔一步的距離落下一印。
上眼瞼一抬,青涿站起身,順著腳底下的黑印一步步往前。
就這麼橫穿過大半個餐廳,與數百人擦身而過後,他停下了腳步。
只見雪白乾淨的餐廳長桌後,一道焦黑的身影映入眾人瞳孔。
「……」
江逐厄皺眉:「注意防備。」
「這是……人?」季紅裳圓睜著眼,有些猶疑地一字一句道,「活…人?」
是人沒錯,但更像在灶爐里燒了大半小時的乾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