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他說,垂下眼瞼,伸出手指攏起了一把長發。
他自己也不擅此道,只會扎最簡單的麻花辮。但那樣式和周御青實在不搭,乾脆便把所有頭髮攏在一起,在背部用那綢帶松松垮垮地系在一起。
靛藍色與濃黑的發色意外相配,兩粒瑩潤的白珍珠格外醒目,倒給周御青添上了股稍溫和些的氣質。
青涿伸出指尖,撩了下掛在空中與那人髮絲緊密相挨的流蘇,上半身往前微傾,輕聲道:「好漂亮啊,馭鬼師大人。」
纖細的指穿插在髮絲之間,因為太白而使手背的血管清晰可見。他的臉頰微微傾斜著要靠在人背上,像是不見天日的妖物水鬼。
明明他才是漂亮得沒邊,卻還故意說著這樣的話。
在周御青轉身之前,青涿先一步站起來,飛快而若無其事地往冰箱走。
「晚上的飯得準備準備了,今天是不是得多做些菜?」他喃喃道。
被撩撥到手心發癢的周御青只能看著他的背影,陷入沉默:「……」
…
爻善帶來的菜幾乎把廚房的單開門冰箱塞滿了,青涿打開櫃門,將頭挨進去,一個袋子一個袋子往裡看。
和爻善一起住的那三年,他們偶爾也會自己開火做飯。
一開始,兩人在下廚這件事上都是完全的門外漢,只好趁著某次去超市採購時,到圖書區捎了本菜譜買回家。
青涿沒讓爻善掌勺,自己就著食譜照葫蘆畫瓢地做,成品倒也能下口,就是不太好吃。
等爻善走後,他就極少做飯了,乍一看冰箱裡這些形形色色的食材,忽然不知從哪下手。
冰箱裡散出的寒氣撲到他面頰上,背後伸出一隻冰涼的手,抵住他的額頭,將他推出了冰箱。
「不冷嗎?」周御青淡淡道,「……我來。」
…明明你的手更冷。
青涿暗道,卻沒說出口。
周御青將他拉到一邊,手指微動,冰箱前倏地便擠滿了人。
……不,擠滿了鬼。還是表面完整、不會有食品安全隱患的乾淨鬼。
青涿租的房子不大,廚房擠不下太多人,周御青留下三隻傀鬼,與它們一道熟稔地將冰箱內的菜肉取出,該化凍的化凍,該清洗的清洗。
小廚房裡容不下第五個人,青涿只好搬了個椅子坐在門邊,歪著頭朝里望。
為方便幹活,周御青又把袖子扎了起來,將他身上那股詭秘的氣息驅散許多,看著不像是劇場裡叱吒風雲、叫人聞之色變的馭鬼師,倒像是……
像是古代在家務農的老實青年。
青涿沒忍住笑出聲來,在周御青撇過臉看來時及時將上揚嘴角壓下。
不行不行,那張臉簡直和「老實」兩個字相去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