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炎將張禾送到了樓下,回來後就沒有再出門的念頭,而是走到自己的書桌邊,恢復成青涿中午剛見到他時的那個姿勢,趴在案上打開了手機備忘錄,認認真真地開始記筆記。
他將目前所有人的情況、發現的相關情報都輸入到備忘錄中,然後一雙黑烏烏的眼睛盯著屏幕,咬著指頭開始學張禾的模樣思索起來。
楚炎所屬的懼團在劇場裡也就處於中游水平,而他又是懼團里實力與年齡排最末的麼兒。團長常常看著他長吁短嘆,說他運氣有餘而能力不足。
沒關係,能力不足,那就勤能補拙!
這一補,就補到了雷雨交雜、月黑風高的夜晚。
楚炎盯著那備忘錄少說也有四個小時了,眼睛酸痛,腰背僵硬,然而那篇備忘錄與四個小時前並無半分差別,愣是一個字也沒往上添。
想不出來啊,實在想不出來。他起先假定了除齊醫生外其他人都是演員,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能推出個啥??
半個字都憋不出來的楚炎雙目放空,憤憤然拔掉了手機底部的充電線,後知後覺地察覺出腹內空空的餓感。
壞死的思維頓時如枯木逢春、柳暗花明,他又回念起中午那碗牛肉麵的味道,歡歡喜喜地披上雨衣,冒著風雨光臨了巷口那家麵館。
作為影子時刻關注著他,從他枯坐看到他去吃麵、又從他吃麵看到他回家洗漱睡覺,青涿都沒有看明白他到底是想做些什麼。
他蟄伏在暗處,聽得楚炎的呼吸聲歸於和緩,剛剛還在抖動的眼皮子也平靜下來,知道對方已經入睡,便打了個呵欠也準備閉眼。
只是他剛抬起手,就整隻影子都固定在原處。
……
他能動了。
而且這個動並沒有連帶著楚炎的軀體,而是作為一個獨立存在的個體行動。
青涿腦海里那點睡意全都散了個乾淨。
他一骨碌下了床,立起身子走到床頭落地鏡前,看到自己所在的位置蒸騰著一片若隱若現的黑霧,也看到了熟睡中的楚炎。
那人的身底下,沒有影子。
青涿扭頭看他一眼,平貼在地、順著門縫鑽了出去。
叛逃離體的過程十分順利,沒有感受到任何阻力,甚至因為化成霧影,體態輕盈,青涿的行動幾乎能趕得上轎車平常在街市裡的速度。
他一頭衝進了大雨之中。
雨粒從影子裡穿過,沒有滯流下任何一點水漬。不會發寒、不會被濕氣裹挾,更不會墜上兩三斤吸飽了雨水的衣物。
這個小世界和青涿曾待過二十餘年的現實世界幾乎沒有差別。夜晚也燈火璀璨,車流往來,不遠處一棟格外高的寫字樓還亮著一片的燈,裡頭或許裝著一個個看似光鮮,實則深夜加班連家也回不了的白領。
頭頂雷雲滾滾,青涿四處望去,眉頭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