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陌生,上一回看到呂星宇的自信從容或許還是他剛剛入校的時候。
「你……」楊愛德剛蠕動嘴唇吐出一個字就被青涿打斷。
「哦,我已經幫你打過報警電話了,不用謝。」青涿道。
這句話他說得輕巧,卻化作一道雷直直朝楊愛德劈了下來,轟得他目眥欲裂。要知道,為了阻止事態惡化,他在回過神的一瞬間就叮囑了教官隊長不能報警!
「胡說八道。你沒有手機,怎麼報的警?!」楊愛德咬著牙反問。
青涿絲毫沒有被他駭人的表情嚇退,反而揚了揚眉頭,老神在在道:「你辦公室門窗沒關緊,我就借用了一下座機咯。」
門窗有沒有關緊這件事常人都不會去在意,楊愛德也記不清楚,卻知道呂星宇沒有欺騙自己的動機。他當即把這話信了個十成十,一時氣短,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下顎不自覺地發顫,牽連了整個面頰兩邊的老肉都在抖動。
他氣極恨極的表情很快便被痛意取代,一隻手緊緊捂著胸口處,整個人如同一支被晾在沙灘上曬乾的老蝦一般蜷縮起來,騰出一隻手顫顫巍巍伸進衣袋之中。
丁零噹啷。鑰匙串被撥動,發出一串脆響。
楊愛德在口袋中摸索了一陣也沒有摸出自己隨身的藥盒,整條胳膊的顫抖弧度更大,顫巍巍把衣袋翻出個底朝天,卻也只有一串鑰匙掉到地上。
「藥……藥。」他雙目瞪圓,鬆弛的眼皮被暴突的眼球撐開,終於意識到什麼,佝僂著身體艱難地要往回走。
青涿始終在一旁看戲,神情漠然得好似看著一隻垂死掙扎的老鼠。正在這時他餘光瞥見兩道奔來的人影,頓時彎了彎眼睛,「來了?辛苦你們了。」
一縷縷烏髮被風吹到腦後,柯滿滿如同一隻歸家的小兔衝到了青涿身側,雙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擺,攥出了一條條褶皺。
「煙花、好看!」她明亮的笑容像一道黑夜中的焰火棒,而她本人,則是那個抓住了焰火棒的孩子。
青涿抬高手摸摸她的發頂,而後又看向同樣一臉笑意的王晉,沖楊愛德的位置抬了抬下巴,「走吧,把他拉上。」
由內而外擊潰楊愛德的策略顯然是正確的。被突發的心臟病折磨得面無人色的楊校長如今連手也抬不起來,縱使再刀槍不入也不得不屈服於現狀。
他沒有了反抗的力氣,卻仍還有一身養尊處優的膘肉,連曾是體育生的王晉提溜起來都有些吃力,只能按照電視劇里拖屍體的姿勢,雙手繞過他的腋窩卡住。
楊愛德就是再不清醒也該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氣若遊絲地質問:「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一步步抬著人挪動、吃力得雙臂爆出青筋的王晉沒工夫理他,柯滿滿又不常聽得懂別人說話,只雙眼放光地跟在青涿身後。到最後,也唯有青涿冷冷笑了一聲,「一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