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御青的頭髮被束在身後,有一兩許碎發逃開束縛,隨著彎腰的動作垂下,發尾掃到青涿的皮膚,掃出重重癢意。
他眼神很濃,卻讀不出意味,蒼白的手骨凸出,手中握著的刀柄向下一划。
血染刀鋒,痛感從神經末梢席捲到頭腦中,讓青涿的手瞬間握緊。
周御青目光下垂,握著刀的手很穩,避開了胸腔幾處要害後飛快劃出了符合要求的刀口。
湧出的血液溫和地包裹住他的手掌,填滿他指紋、掌紋的每一條溝壑,不高的溫度卻讓他覺得燙手,連自己的體溫都在感染之下逐漸攀升。
很燙,很燙,燙得讓人想丟掉手上的兇器,衝到水龍頭下把血液沖刷乾淨。
但那血液的味道卻很甜,很甜,甜得讓人想拼命擠壓傷處,讓更多馥郁芳香的血液流遍眼前瓷白的背,淌在床上,再被被褥和床單吸收,在寒夜中簇擁包裹著安眠的自己,溫暖得如母親的懷抱。
他殺了兩個npc,卻沒有一個會讓他有這樣的感覺。
青涿額頭抵著手背,閉著的眼不住顫抖。
等了一會兒,他轉過頭來,額間的汗和眼角生理性的淚花暴露在空氣中,「好了……」
「嗎」字並未出口,他睜開一條縫的眼睛恰好掃過某處,瞬間連疼痛都被驚訝衝散幾分,眼睛完全睜開,震驚道,「你……!」
各種各樣的話繞在齒間,連罵人的髒話都堵在喉嚨口了,卻在此時不知道怎麼說出來。
——尤其是旁邊還站著一個正捂著雙眼不敢看血腥畫面的季紅裳。
「我.操……變態。」他咬著牙低低罵道,語氣恨不能把周御青親手刀了的模樣,深深吸一口氣,生氣地催促,「快點,你是想謀害我嗎。」
這兩天以來,他絞盡腦汁地用各種手段、話術哄著周御青,拉取到他的信任與部分依賴。
現在看來,完全是哄過了頭。
捂著眼的暈血患者季紅裳耳朵一動,忙閉著眼把手上菜苗遞到前方,繼續指揮著:「以斜向45度角的角度放進去,根朝內,葉朝外。」
她沒聽到青涿的罵聲,但緊挨著彼此的周御青卻直接聽到了。
要換旁人,他的傀鬼已經捏斷了對方的脖子。
可這話從這人口中吐出時,他卻覺得渾身燃燒的血液更加沸騰。
他接過那顆小苗,一隻沾了血的手輕輕扒開傷口,另一隻手將那顆苗子放入。
就在這個動作完成的一瞬間,手底下的人難受得呻.吟一聲,露出一半的頸側崩出幾道明顯的血管,緊握的雙拳劇烈發顫。
而在周御青的眼中,那片血溝一般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嚴絲合縫的皮膚僅留出了一個小口,讓那苗尖尖得以露出體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