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紅裳那舍友睡在上鋪,她也沒多觀察,只能含糊道:「不胖,但是蠻高的,幾乎能占滿這個床。」
青涿側過頭打量了一下床的長度,「那應該和我差不多。」
他瞥過一眼窗前那坑窪憔悴的木桌,桌上有一塊鬧鐘,時間已指向十二點三十五分。
午休時間是十二點到十三點,空餘時間僅剩二十五分鐘。
那a類職工當時說「廠里都亂成一鍋粥」,又說「一會兒下午……」,後面的話就被猝然打斷。
……下午很有可能會出事。
青涿站起身,手中攥緊了那片工牌,說:「我要出去一趟,你們先去301室,一會兒如果我沒回來,就直接去廠里。」
他微微側過頭,瞥向季紅裳,隱晦的道:「我們需要這個位置。既然不是演員……那就處理掉。」
「嗯。」季紅裳原也是這個想法,她見青涿朝外走去,忙叮囑一聲,「注意安全啊!」
青涿推開鐵門,步伐邁得極大。他將胸上原本掛著的工牌摘下,塞入防護服的袖口,又把那a類職工的工牌戴上胸口。
憑工牌識人,既有壞處,也有好處。
渾水摸魚,瞞天過海,只要處理得當,它就會是這個工廠里最好用的漏洞。
以最快的速度趕至05號農田前,又有一個巡邏中的安保走上前攔住他。
給他看過工牌以後,安保放行,青涿一腳踩入了5號田的田埂。
每一塊劃分的農田種植了不同的作物,占地也不小,看上去約莫有十幾畝的模樣。每兩塊地以低矮的木籬笆做界,能清晰地分好區塊,而對應的菜農也只看守自家,不做僭越。
青涿的目光一一點過,這塊地有七名白衣職工。既然是早上聽來的消息,那麼所謂的「主管的表弟」就是上的白班,也就是這七人之一。
從宿舍下樓到田裡需要3分鐘,往返一趟便是6分鐘。加之找到人後套話的時間、回宿舍後傳達以及做準備的時間,所有動作都必須緊迫迅速,才能壓縮在這短短不到20分鐘裡完成。
首要任務,就是找到一個知道下午安排的人。
菠菜的綠葉在鬆散的土壤中延伸、舒張,大朵大朵鋪天蓋地的綠幾乎把土地的褐完全遮蓋住。無孔不入、滔滔而來的菠菜味兒鑽入面具的孔隙之中,又被青涿吸入肺里。
蔬菜的清香本該沁人心脾,但這濃郁的味道卻讓青涿呼吸不過來,低低喘了兩下。
好噁心。
像是披著青菜外表的臭肉,清香與腐臭結合在一起,叫人生理性地反胃。
田間的菜農似乎有人看到了他,舉著鐵鑄的灑水壺,踩著鬆軟得能包住鞋底的土壤走來。
他的眼睛也被烈日擾得眯起,眼睛從青涿胸前的工牌瞟過,皺著眉問:「0511?你怎麼來了?你不是晚班嗎?」
如此悶熱的天氣,全身還裹在密不透風的衣服里,青涿額上也冒出汗粒,滑到眼皮上,又隨著眨眼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