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罐頭廠旁還佇立著幾棟大樓,而以這一叢樓房為圓心,四面八方都繞著一圈又一圈的農田。
田埂上走動著同他們一樣身穿防護服的人,他們似也下了工,三兩成群地朝樓群靠來,匯入這一片雪海。
青涿腳步微滯,與其中一位錯肩而行,下瞥的眼神瞟向了那人胸前垂著的工牌。
a0302,203室2床。
先前在廠里時,聽到的工號都是以b為開頭的,這邊田裡上來的人卻是a。
會不會有一種微妙的劃分,比如流水線工人就是b序列,侍田的菜農就是a序列……?
眼下的信息仍然太少,連主線劇情上所說的「神誕宴」會以什麼樣的形式展開都尚未明晰,青涿只能暫且隨波而流,看看能否撞上什麼線索。
沉思之間,人群的潮流夾著青涿往其中一棟樓房走去,那是一幢兩層高的小樓,陳舊的長方形瓷磚鋪陳在外牆上,一樓捲簾門大開,人群不斷匯入,又往另一個方向折返。
折返時,手上都捧著包裝各異的罐頭,鐵製的罐身反射著刺芒,晃了人的眼睛。
雜亂無序的人潮自覺匯成幾條隊伍,緩慢地朝前蠕動,從高處觀望像一隻扭動前行的白蟲。
青涿也在其中,而剛剛從田裡走來的那位a0302的聲音卻驟然在耳邊響起。
他用手肘懟了下自己後方的人,腦袋後仰著,悄悄說道:「誒,你那兒的……怎麼樣?」
排列的隊伍實在擁擠,儘管他聲音有意放輕,凝神去聽還是能辨別出內容。
後面那人惆悵地嘆口氣,「還能怎樣,眼下大家的都不夠。現在又混進來了……總之廠里都亂成一鍋粥了。」
a0302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立馬引導著問:「不是,我記得5號田那誰不是主管的表弟嗎?他有說什麼嗎?」
「哦,他倒是說了,一會兒下午……」後面那人話頭一頓,伸出兩隻手將前面人歪過來的腦袋扶正,「喂,到你了。」
話到關鍵處戛然而止,青涿立馬將飛出去的意識拉回,方才發覺自己也走到了隊伍最前方。
他的身前壘了一大片封口紙箱,最上層的幾個被開了口,裡頭紅黃綠各色的罐頭整齊排列在內。
所謂的午餐,看來就是這些自產自銷的罐頭了。
青涿隨手拿了一隻,又跟著其他人的步伐走向另一棟六層樓房。
那棟應是宿舍樓,能看到每扇窗戶外拉著條鐵絲,上面掛滿了換洗衣物。
這一路上,兩位菜農沒再多說別的,爬到二樓時便朝走廊走去。
青涿則循著自己工牌上的宿舍號,一路來到了305的門口。
宿舍樓和領罐頭的地方差不多,從扒著灰的牆壁和淤積黑垢的磚縫便能看出其房齡之大。宿舍門是有些掉漆的深藍色鐵門,門牌號被釘在鐵皮上,鏽跡斑駁。
這藍色鐵門在走廊邊緊密地一字排開,相隔不過三米,狹窄得讓人難以想像房間裡會是什麼樣的布局。
而此刻,305的鐵門正微微掩著,透過那一指寬的縫隙,能窺見一道閃爍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