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語頓了頓,似乎是聽到了電話這頭雨珠傾落的聲音,聲線放緩關心地問道:「你現在在外面嗎?剛剛突然下大雨,帶傘了沒?」
憋了一口氣的小靈終於忍不住了,他用左手的手肘拐了下曲真,泄氣說道:「走吧,這裡不需要你了。」
他的個頭才剛到曲真的腰間,說出來的話卻像是支配者發出的命令。
曲真狹長的眼睛瞟了眼自己魂體受創的手臂,咬著牙不甘地迸出幾個字:「那我這傷就白受了?」
「沒有帶。」青涿看到了小靈的異樣,猜到他或許對醫生充滿某種忌憚,把手機貼在臉側斂下眉眼輕聲說,「我……在墓山迷路了。」
「什麼?」醫生的語氣稍重了些,隨後那頭傳來椅子腳在地板上刮擦的刺耳音,接著是皮鞋踩在瓷磚上的腳步聲,「你身邊還有其他人嗎?」
「有……」青涿將目光從曲真和小靈身上挪過,遲鈍地眨了下眼,「小靈在我身邊。」
醫生的聲音很快又傳過來:「你們在原處等我。」
「醫生,你要去哪裡?那邊還有患者……」隱約還從電話里傳來曲醫的聲音。
「患者你先處理吧。」醫生回答。
青涿的呼吸在短暫的休息過後也趨於平緩,沖醫生說了句「好」,接著便掛斷了電話。
他大概知道自己今天的危機大概是過去,安全無虞了,頓時有些脫力,也顧不得髒便跌坐在地上,靠著空氣牆平靜望向小靈。
小靈卻沒在看他,而是冷冷地斜望曲真,扯了扯嘴角,「現在不走,等會兒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什麼意思?」曲真擰緊了眉,卻見小靈不欲回答,臉色冷得像是冬日湖上的浮冰。
他的氣勢不知為何在小靈面前會低下一截,思慮了兩秒後,還是狠狠咬了牙,轉身淋著雨離去。
……
醫生來的很快,像是天生擁有鎖定青涿的探測雷達,支著傘的白色身影於十分鐘內出現在了視線里。
他來得急促,身上那套白褂都沒來得及換下,在泥濘的山路中被泥點濺上,而他卻並不在意,加快腳步,把手上的傘支在青涿頭頂。
「我來了,別擔心。」他鼻樑上架著眼鏡,鏡後的黑眸掃了眼青涿右肩處插著的匕首,眼神平淡,看不出情緒。
青涿的耳鳴還在持續性地嗡響,他腦子像是灌了沉沉泥漿,思考什麼事都帶了一段延遲。他抬起頭,掛著水痕的臉抬起,濕潤的嘴唇動了動。
「麻煩爻醫生了。」
因為寒冷和失血的緣故,他的唇色變得前所未有地黯淡,只餘下一點點淡淡的粉色證明生命體徵。整個人就如同一隻被捲入暴風雨中的鳥,淋濕了翅膀跌在泥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