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女子的下場是身陷牢獄死不瞑目,愛男子的帶來是欺瞞與謊言。
深愛的至交好友在痛苦中死去,血肉相連的父母盲信他人而不顧自己。
偏執與瘋狂爬入了她的腦中,讓她握著筆一句又一句地寫下【莫愛他人】……
一路從東廊的廊頭走至廊尾,載著滿盆屍肉的餐桌隨主院闖入視野,刺激著人的視覺和嗅覺。
見寧相宜和朱勉勵將信息消化得差不多了,青涿將剩下的部分一起拋出:「還有一些非書面形式的提示。比如和程滿文結婚那天,袁育姿把我視作袁小青,但柯嬤並不認識我。」
在婚事的對抗與折磨式的供奉中,袁育姿精神失常,將身著西式風格衣裙的青涿看做了自己所愛的那個無憂無慮、漂亮活潑的袁小青。
柯嬤與袁父都知道她與袁小青的愛戀,因此在上轎時才會欺瞞她,說袁小青已經被載走,要從另一條路行至袁府來拜堂。
在拜堂禮時,袁育姿發現對面的人竟然是程滿文,劇烈抗爭之下便被袁忠炳指著罵為「神經病」。
與另一個自己相愛,在他們的眼中確實是「腦袋有問題」。
一串線索下來,只有中途歇菜一陣子、搞不清楚狀況的朱勉勵還雲裡霧裡,從頭到尾都親身經歷一遍的寧相宜很快就把前因後果推理出來了。
她抬頭去看新娘那道筆直鮮紅的背影,又轉而去看那些面目全非、僅憑本能行動的賓客。
月光清亮透徹,但她將自己代入這個故事後只覺得悽苦陰寒。
自出生起被綁上提線寫定命運的袁育姿多麼苦痛,懷著祝賀之心卻命喪黃泉的街坊多麼無辜。
回想到那位面善熱情的糖葫蘆攤主和她的家人,寧相宜更覺得心堵,目光斂下都不敢去看周圍浩蕩的屍群,害怕看到那幾張曾有一面之緣的面孔。
月夜星光下,新娘的腳步在主屋前站定 ,與化作死屍的袁父袁母對視一眼,才抬腳邁入屋中。
四人小隊並未跟隨而上,寧相宜眼也不眨地看她隻身投進紅芒,垂在身前的雙手不由得緊抓起來。
「懼本里大多都是悲劇。」平靜的女音在斜上方響起,寧相宜被吸引看去,就見逆著光的徐珍息抱臂站在原地,無甚感情地說,「經歷多了就習慣了。沒必要覺得傷感,畢竟我們自己也命懸一線。」
絲毫沒被沉重氛圍感染的朱勉勵連連點頭:「對啊對啊,這些都是假的,你不要想那麼多。」
他嘿嘿一笑:「與其想這個,不如思考一下一會兒出去劇場吃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