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對視一眼,徐珍息低頭脫下了腳上容易發出聲響的小高跟,將其拎在手中,自己則赤著腳走在前方打頭陣。
四合小院的草木野蠻生長,高高矮矮的雜草和細心照料的花卉交織在一起,似乎很久都沒有被人好好打理過。
隱隱有婉轉悠揚的小調跟著風吹來,淒涼的苦意在耳邊環繞,隨著幾人步伐的靠近越來越清晰。
「哼~~~哼嗯~~」
走到那扇雙開的花梨木門外時,歌聲已經清晰無比。
聽上去是一個略微嘶啞的女聲正用鼻腔隨意地哼唱不知名的曲調,還伴著嗒嗒作響的腳步。
門扇間僅留了一道小縫,幾人只得腦袋疊著腦袋湊上去,睜大眼朝里看。
青涿就站在正中央的位置,他緩緩將眼睛貼到門縫上,剛看了第一眼心臟便猛地一跳。
隨處可見的紅燭散發著赤色光暈,幾乎每隔兩步就布置了一支。柜子上、茶几上、地上,窗欞上,無處不在。
它們一起用血色光芒照亮了屋內同樣一身紅的新娘,以及四具被高高掛起的屍體。
屍體的腳還在空中小幅度晃動,以其身上穿著的服飾來看,赫然是剛剛負責送新娘回房的四個家僕。
哼唱著歌的新娘一一從屍體間穿梭而過,她的蓋頭仍然沒有摘下,走動間在空中甩出飄逸的弧度,輕盈如蝶。
而房內最顯眼的並非異樣的新娘,也不是死去的家僕,而是一座與大門正面相對的神龕。
說是神龕已經不夠準確,它簡直就像一個供台。盤膝而坐的無頭神像被供奉在高處,底下供台用紅絲布嚴謹地鋪蓋著,各色瓜果與插著香火的銅製香爐擺放其上,裊裊飄散白煙。
無頭神像……
青涿下意識地將手搭在袖內自己的那柄雕塑上。
它依然保持著與人類體溫相近的溫度,如玉的質感摸上去溫和舒適,給人的感覺也與供台上那尊神像截然不同。
畢竟屋子裡那個看起來就邪氣得不行。
在屍體之間巡遊一遍後,新娘像是選定了什麼貨品般,走到一位死去的僕人身旁,輕輕牽起了他的手。
接著又伸出了自己的長甲。
她的十指指甲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尖銳頎長,濃厚的、如同發霉的黑色團在指甲蓋之中,連帶著附近的手指肉也都一同染上污點。
「噗」的一聲,尖長的鬼甲切豆腐般插入了屍體的手腕當中。
躲在門後悄悄圍觀的幾人具是感同身受地腕骨發疼。
將甲尖刺進皮肉的新娘漫不經心地舒展著手指,在骨頭摩擦的粘膩聲中一下下將結實的筋肉一一划開。
在此之前,大概從未有人想到指甲能比刀劍還鋒利,切割其血肉是如此輕鬆。
靠在門前絲毫不敢眨眼的朱勉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喉頭一聲清晰的「咕咚」嚇得他猛地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