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主屋最內安置了兩把太師椅,一男一女各坐一邊,正對著大門。其下是鋪就了暗紅地墊的過道,過道兩側擺設了諸多座椅,只有門邊六把椅子像是被特意空出來的,其餘的座位都賓客滿載。
除了端坐在座椅上的人之外,主位旁還站立著一名同樣身著暗紅長衫的男子,他頭戴一頂圓形瓜皮帽,手上捧著一冊書頁。
在老人推開大門的一瞬間,屋內所有「人」都扭轉頭顱,幾十道呆滯無神的目光緊緊鎖住屋外這六名不速之客!
它們臉色青白,嘴卻像塗了口脂一樣鮮紅無比,給人帶來的悚然感就像是看到了上著死人妝的仿真人偶。
屋外的幾人瞬間緊繃起來。
對於眼下的古怪凝滯氣氛,領路老人毫無所察,她側過身示意眾人進屋,右手握拳抵在唇間咳了兩下,說:「貴客們還請進屋觀禮。」
靜靜等待了十秒左右,屋內的怪物們眼也不眨地保持扭頭的姿勢,暫無任何要發起攻擊的預兆,幾人便由徐珍息帶頭,陸續進屋在門口落座。
以紅色為主基調的廳堂猝然闖入了身著橙黃藍綠各種色調的六人,倒將陰暗沉悶的氛圍吹散幾許。
「真嚇人。」剛剛入座安定,朱勉勵就忍不住用氣聲朝秘書吐槽。
結果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同一秒,一句尖唱赫然在耳邊炸開。
「吉時到,請新人——」
剛剛悄悄說小話的朱勉勵被嚇個正著,肉圓的身體猛地一抖。
開口的正是主位旁的那名男子,他似是擔任了儐相的職責——即古時的司儀。
在他的叫喊漸歇時,身披紅鳳嫁衣的新娘和攙著她的丫鬟一同出現在門口。她們緩緩踏過一掌高的門檻,在赤色過道中站定。
環繞在演員們身側的死寂目光終於挪開來。在場眾賓客皆緊緊看著中央的新娘,仿佛正在參加一場正常的婚禮,等待禮成後為新人送上慶賀。
「一拜天地——」儐相的贊禮聲緊隨而來。
不對。
青涿盯著視野中央緩慢轉身的新娘。
她懷中捧著一團牽紅,理應兩位新人各執一端的吉祥物此刻卻只由一人拾起。
新郎呢?都到拜堂的節骨眼上了……
此時,新娘終於轉過身面向屋外,連帶注視著她的青涿一齊關注到了外頭的異樣。
陰雲密布的天光在幾人踏入主屋這短短几息之間迅速暗沉下來,黑壓壓的一片烏雲盤桓在低空之中,似乎馬上要降下狂風驟雨。
新娘獨自一人沖門外深深一鞠躬,脊背折成了直角。
「二拜高堂——」
尖細的唱禮持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