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必思站在病床邊,一手拿卷子,另一手反手扶向病床欄杆,沒料到扶住了謝松亭的手。
後者飛速抽手。
但沒抽遠,只是抽開了。
仍然離得很近。
「哦哦,」聶子言多看了兩眼,「是得關照著點,免得留疤了。」
謝松亭:「謝謝你來。」
聶子言一下瞪大了眼,驚疑不定地向席必思指指自己。
席必思:「出息,人和你說話呢。」
聶子言用眼神表達了自己想說的——
這可是謝松亭開學之後第一次和他說話,雖然只有四個字!但也能拿出去吹了!
我是和謝松亭說過話的人了!
席必思扭頭和謝松亭說:「別理他,太傻了,怕你被他傳染。」
聶子言比了個中指。
謝松亭:「……」
聶子言想了想,還是說:「學霸,對不起啊,之前說你……死學,是我不對。我小人之心了。你大人有大量,我請你吃石榴。」
謝松亭:「……嗯。」
他想起身,席必思已經先一步幫他把病床搖上去。
放好桌板,再放下卷子,本子,筆。
謝松亭就在病床上帶著的小桌板上拿起卷子開始寫,草稿紙墊在手臂下面,安靜得像個假人。
席必思一邊剝石榴一邊和聶子言聊天。
「對了,怎麼你來?」
「誰讓老於頭是我舅呢,我可不就是個跑腿兒的了麼?不願意待家,他總讓我先寫語文。」
「那一塊兒寫。」
「從進門開始我等這句話太久了,席哥快救救我的物理……」
聶子言早有準備,從書包里拿出作業,在病房的茶几上趴著寫,不會了就問問席必思。
席必思手上剝著石榴,偶爾回答。
「第一步就算錯了,括號括得不對,改改。」
「滑動摩擦方向反了,斜朝上。」
「受力分析又不對了,滑輪右邊的繩,受力朝下。」
席必思認真地損人:「言子,你基礎這麼差還能回回考八九十,怎麼考的?我總覺得不該是我輔導你,做題技巧該你輔導我。這樣,我叫你一聲言哥,你教教我。」
千瘡百孔的聶子言:「……」
謝松亭難得有點笑意。
聶子言艱難地想在謝松亭面前挽回一下:「這周的力學專題太難了……我平時考試真不這樣……」
昨夜雨大風大,今早下了一會後雲霧散開了,是個晴天。
窗外陽光斜照進來,打在謝松亭寫字的手上。
席必思剝好石榴,端著裝石榴粒的盤子去洗,洗好回來,盤子和桌板一磕,才把發呆的人驚醒。
石榴粒晶瑩泛紅,沾著水珠,一顆顆水晶一樣,因被輕磕了一下而晃動。
剛才是第一題,現在還是。
「想什麼呢。」
謝松亭看他把石榴推過來,用手抵住了,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