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向含蓄,這麼直白地描述自己情況倒是不多見。」
「我還以為你會說我是迴避型人格、低自尊型人格,或者抑鬱傾向。我之前的諮詢師喜歡這麼說我。」
「我不定義人,」畢京歌說,「這些不是你的問題。你的經歷,你的過去,你的創傷,或者說你的現實,才是你的問題。
「假如一個人抑鬱,那抑鬱症不是她的問題,讓她抑鬱的現實才是,抑鬱症只是她的解決辦法而已。如果現實世界符合她內心的秩序,那麼她會痊癒得非常快。」
謝松亭睜開眼,發現畢京歌竟然一直注視著自己。
他迷茫地說:「畢老師,我這樣是不是太神經病了,怎麼有人喜歡我,我都沒法好好接受?」
「你不熟悉這些,」畢京歌並不否定他,「小時候媽媽爸爸和你說過我愛你嗎?」
謝松亭竭力回想。
「沒有。」
「你沒有經歷過,當然也不知道怎麼接受。」
謝松亭認真地審視自己:「拋開我會不會這個話題,我也不想接受他的喜歡,我煩他。」
「主要是煩他哪一點呢?」
「煩他在我面前晃悠。」
「你用晃悠這個詞,那就有的說了。晃悠是個持續不斷的行為,你覺得他不該在你面前反覆出現?他不該在你身上花這些時間嗎?」
謝松亭:「……是。」
「那你再試著回想自己的感受,這又是為什麼呢?」
「讓我的喜歡和我一起爛掉就好,他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在意。現在這麼關注我又怎麼樣,他又不是沒離開過。」
畢京歌:「一般只有在美好的事物離去的時候,人才會感到遺憾和難過。」
謝松亭縮在沙發里,說:「……嗯。高中有段時間我們關係還不錯。」
他把那次和林曉打架受傷的事和畢京歌說了,又說。
「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
「不明白他為什麼來救你嗎?」
「不是,後來席必思和我解釋了,他聽到班裡男生聊天,想著林曉可能會刁難我,就去看了看,沒想到撞上我們打架。很合理,他就是這個性格,比較……熱心。」
「他熱心?但他一開始沒答應林曉作弊不是嗎?不然林曉也不會來找你。」
謝松亭茫然地說:「我也沒答應。」
「這不一樣。」畢京歌搖了搖頭,「你不幫他是看不慣他,如果按你說的席必思和誰關係都不錯,很熱心,那他幫一下林曉,林曉肯定會給他更好的條件,他也不好拒絕,但他回絕了,為什麼?」
「他不需要吧……」謝松亭嘗試思考,「他家也挺有錢的,我記得有同學說他一件襯衣三萬塊,不缺這個?」
畢京歌笑了:「你還記得上一次諮詢你對他的評價嗎?」
謝松亭一點猶豫也沒有:「會裝。」
「為什麼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