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京歌:「沒關係,我不渴,能坐沙發嗎?」
謝松亭:「有貓……」毛。
畢京歌已經自來熟地坐下了。
她開著一台寶馬M8,這麼接地氣地在小破沙發上坐下,倒是讓謝松亭沒想到。
「你想說什麼都在臉上寫著。」畢京歌笑說。
「嗯,」謝松亭隨便在地上坐下,把風衣下擺當坐墊,「雖然我知道了解我的生活對諮詢有進一步幫助,但是你過於敬業了,我很不適應。」
緬因走到謝松亭腿上,趴下來聽兩人談話。
「六個月太久了,我得先來確定一下來訪者的求生意向。」
謝松亭好笑地把手放在緬因頭上:「你覺得我會自殺?」
緬因豎起耳朵想聽,兩隻尖耳朵卻被謝松亭壓得分向兩邊,只好用耳朵一抖一抖地拍謝松亭的手,拍得啪啪響。
謝松亭捏捏它,不把手移開。
他回想起來什麼,舉起胳膊,問:「你在防疫站看到了?因為這個?」
袖子自然地滑落,露出他左臂上的傷。
全露出來,畢京歌才看到,那些都是舊傷,完全長好了。
凸起,像醜陋的肉蟲,比皮膚顏色略白。一長條一長條,密密麻麻像網格,昭示著擁有者曾經崩潰的情狀。
「這是你高中時候的傷。」
「嗯。」
畢京歌眼尖:「有一個是新傷,為什麼?」
謝松亭知道騙不了她:「席必思媽媽給我貓的那天……沒忍住。」
「你的解離能力非常強,謝松亭。」畢京歌嚴肅地說,「我知道你還沒和我說完你的創傷,甚至這些創傷都只是冰山一角,但你活著說出這些,已經是適應能力非常強的表現了。所以你的解離能力必定非常強。」
「我知道小時候的你沒法保護自己,所以想盡辦法讓自己進入解離狀態,但是現在我在幫你,我真心希望你好,我支持著你。」
她舉起胳膊,說:「而這些會讓你上癮。」
「解離反應不敏感的人,如果我割傷他,他的身體只會釋放一點阿片類物質,讓他能忍受疼痛足以。但是對你這樣解離反應很敏感、很強烈的人來說,你的身體會釋放大量的阿片類物質幫助你度過這次傷痛。
「你就像在吸毒。
「我知道這是減輕你痛苦的有效手段,」畢京歌繼續說,「我看到你的胃藥了,你是不是經常乾嘔,或者嘔吐?」
謝松亭動作緩慢地點頭。
「讓自己嘔吐也會引起這類物質的過量分泌,我不會簡單地把這些行為都定性為消極行為,因為這些是你調節自己的方式。有些孩子還會拿頭撞牆,揪眉毛,抓頭髮,啃指甲,摳頭皮,都是自我調節行為。
「既然我們的諮詢關係會延長到半年之久,我想讓你知道,我有了更多時間支持你,幫助你。
「所以這種讓自己經歷極端痛苦又解離的方式,我希望你……
「嘗試擺脫它。
「做不到也沒關係,嘗試一下就好。以前沒嘗試過,那麼假如下一次你還有這樣的念頭,我希望你能嘗試一下。
「我希望自己能給你一點面對這些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