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必思視線下移,看到謝松亭手裡自己的字跡,一下變了臉色。
這下都不用問了。
謝松亭把那張答題卡摔到他頭上,陰沉著臉。
答題卡鋒利的邊緣擦過席必思額頭,掉在地上,沒人去撿。他眉毛一癢,伸手去摸,竟然見了血。
席必思的同桌先開的口,說謝松亭你神經病啊?第一還發神經?打席哥幹什麼?為了讓你拿個第……
被眉弓還在流血的席必思捂住了嘴。
班裡的笑鬧停歇,很多人扭頭看他們在爭吵什麼,外面走廊聊天的也寂靜無比。
席必思竟然還笑得出來,而且笑得很無可挑剔,說:「我給你道……」
「席必思,你別噁心我。」
那是謝松亭第一次叫他的大名,聲音不大,發著抖。
謝松亭當著席必思的面、當著班裡所有看他們這邊的同學的面劇烈乾嘔了一聲,勉強撐住桌子。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好像中午吃的油膩食堂反芻到了牙齒。
「席必思,你別噁心我!你以為我該感激你?!怎麼,你是出家成佛了四處施捨我?!」
席必思再笑不出來。
「對不起,」席必思沒去管還在滴血的眉角,輕聲解釋,細聽聲音也是發抖的,「是我的錯,我沒這個意思,我一開始沒想那麼多……」
謝松亭抱起桌上的、地上的卷子,徑直走出教室。
他走到鋼琴旁才停下,把卷子一股腦扔到琴蓋上,氣得踢了鋼琴好幾腳。
有張卷子上有顆血珠。
席必思的血。
洇透了紙,紅得刺眼。
席必思眉上那道疤後來長好了,卻不長眉毛,像斜切的斷眉。
謝松亭:「那天我整個下午都在操場寫題,席必思晚飯時間來找我,說他換到第一排坐了,然後認認真真跟我道歉,讓我回教室學習。」
「你答應了?」
「我答應了。」謝松亭兩指夾著只抽了一半的煙,說,「我不抽了,讓它燃一會兒,剩下半根我帶回去,這個很香。」
「現在回想起來是什麼感受?」
「說不上來。他看出來了我重視名次,想用第一討好我,但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來討好我。我高中那個臭脾氣,只會覺得他在向我示威,就像在說……看啊,你費盡力氣考的第一,我隨便就能讓你。看見他答題卡那一刻我都氣瘋了,我寧願我才是第二。
「我人生里就那一次想當第二。」
「我不覺得當時的你做錯了。」畢京歌說,「從理性來說,他這件事確實有些欠妥當,成績不是靠讓出來的,這相當於否定了你的努力,你覺得難過非常合理。不過從感性來說,他好像覺得這樣能和你打好關係,你們那時候年齡都不大,他做出這種行為,可以原諒。」
畢京歌對孩子總是寬容。
「嗯,」謝松亭垂下眼,看起來說得太多,像要睡著了,「那時候太介意我那點沒什麼用的自尊,覺得被讓一次像被侮辱了。其實往大了想想,一次考試而已,不至於和他鬧得那麼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