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熊嬸背對著聲源,開晴無從知曉為什麼後腦勺突然這麼痛。
分明她的感知像注射麻醉般變得麻木,可仍能感受到強烈的痛意。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白熊嬸手中用黑布包裹的畫跌落在地。
晃蕩,畫不知撞到什麼,發出聲響。
白熊嬸努力撐著置物架,儘可能保持身體的直立。
就著白熊嬸的視線,開晴看到了疼痛的來源。
數不清的玻璃碎片在地面四散,散發著酒味的液體流動著,洇濕黑布,仔細包裹好的畫也染上酒的氣味。
白熊嬸被人用玻璃酒瓶在後腦勺重重地錘了一下。
開晴惶恐地看著玻璃碎片。
在劇烈刺骨的疼痛後,身體的自我保護讓這陣疼痛感忽然降低變弱,可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眩暈。
白熊嬸眼前一陣黑一陣白,周圍地震一般晃動著,也可能是她在顫抖。
她顫巍巍地抬起右手,放在後腦勺,手剛一觸碰到後腦勺,就感受到髮絲中流出的濕潤黏膩。
她將右手放回面前,鮮紅色的血倒映在她的雙眼中。
痛。
白熊嬸張開的嘴巴無聲說出這一字。
不僅手在顫抖,她的嘴唇也在顫抖,從她聽到他的聲音從身後想起的那一瞬間,嘴唇便抖了起來,唇色也瞬間變白。
撲通撲通狂跳的心臟速度更加快了,快得她幾乎要站不住,快要跌落在地上,她開始覺得冷。
「你、你……」白熊嬸仍強撐著站著,她努力扭過身子,看向對方,艱難地想跟對方說些什麼。
開始變得遲鈍的疼痛感又一次受到刺激,這次,她那長長的頭髮被對方用力扯拽,她的頭髮成了他把控住她的支點,一下一下地將她往外拖拽。
「離婚?你真以為我拿那個男人婆沒辦法?」
「媽的,出去了還敢回來,你等死吧你我草。」
開晴不敢看眼前的一切,她不敢看順著白熊嬸的後腦勺向下流的血,不敢看對面猙獰的臉,可即便閉上眼睛,被削弱過無數倍卻還能讓她覺得疼痛的痛覺清清楚楚地告訴她,白熊嬸正經歷著比她感受到的疼痛還要強烈無數倍的痛意。
白熊嬸沒吃上那頓專門為她做的飯。
隔著幾層牆的樓下,一個幫助她逃離苦海的人等著她。
可白熊嬸的雙眼是睜開的,所以她必須看到這一切。
白熊嬸的氣息變得很弱很弱,她的衣物在對方的毆打下變得凌亂,衣物下是許多結痂的、快要痊癒的傷口。
她的視線忽然看向遠處。
遠處,她被往外拖拽時勾住的黑布正躺在地上。
裡面的幾幅畫從黑布中散了出來。
畫布之上,是大片的落地窗。窗外,紫紅色的夕陽暈染著天際,爛漫又美麗。
她看著那些畫,過往瞬息間在她眼前走過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