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第二次讓你感到在看到希望之後又只剩下絕望嗎?」
伊維多茫然地問:「什麼意思?」
「……之前決戰的時候,菲奧里想與我做交易,我為他打開龍域的大門,他就此放過塔塔里鎮,但在我回答之前,他的命匣就被破壞了。然而即使我做出了回答,結局也只有一個——因為我沒有打開位面之門的能力。」
伊維多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是因為你還年輕嗎?」
「並不是,雖然我自己也算不清,但我至少已經成年了,如果在龍域,正是力量最強盛的時候,但我辦不到。怎麼說,或許是因為我自幼誕生在大陸上的緣故——我力量的峰值也只會禁錮在這個位面的上限之內。」
「『唯一存活的可能』」威爾特抓住了伊維多的肩膀,眼圈微紅,神情頗為激動,「我卻辦不到!」
威爾特內心的痛苦遠比他面上流露出來的更加深沉,在聽到那句「唯一存活的可能」時幾乎整個心臟都在抽痛,最令人沮喪的事,不是失敗,而是我本可以。
我本唯一可以。
「威爾特,」然而伊維多只是歪著頭笑了笑,溫柔地喚他名字,「如果我不是惡魔,也不是神使,只是一個單純的人類,你會怎麼和我度過一生呢?」
他安撫著威爾特的情緒:「我們以前好像什麼時候談論過——我想起來了,是在西迪「失蹤」的那天——那時候還在為西迪的婚嫁擔憂呢!」
「我見過太多人類,因為奢求豐產而給自己帶來無窮後患——近的譬如多餘的難以處理的塔塔里果。更有人貪戀神力的強大,不斷祈求等待著不勞而獲。他們早就忘記了向神明許下的第一個願望。所以,威爾特,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人類,像最初規劃的那樣,安穩退休、與世無爭,和我度過這平凡的一生,好嗎?」
「好。」威爾特說。
他看著這樣的伊維多,戰鬥時鋒銳如離弦的利箭,安慰時溫柔似晴日的暖陽,或許還有他沒見過的惡魔一面,度過的怎麼會是「平凡的一生」呢?他是比他巢穴中所有的寶石更明亮、是他貼身懷揣、藏在心底的珍寶。
「你喜歡貝殼風鈴嗎?」威爾特問,「看你經常在看。」
「嗯?」「人類」伊維多詫異了一下,很快回答說:「我在極北冰川獨自生活時,經常用冰面下的貝殼來數時間,總是不知不覺就盯著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