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燈「啪」的一聲被拍開。
原來是做噩夢了。
他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走到窗前眺望蓮花池對角司循的房間,燈竟也是開著的,司錦年下意識覺得不對勁,不等他提上褲子,便有腳步匆匆到門前的敲門聲:「少爺!少爺您快醒醒!先生他不太好,請您趕緊過去一趟!」
深冬的早晨,司錦年拎起箱子往司循的臥房,幾乎要將腳上的拖鞋跑掉。
法式檀木大床上,司循雙眸緊閉,左手用力的攥著胸口的睡衣,面容猙獰的艱難喘息。賀伯坐在床邊不斷幫他擦拭額頭頸下流出的冷汗,下人們則左右按住司循的雙腿跟右臂,防止他痙攣的時候傷到自己。
「司循,司循醒醒。」
神經內科,他這個專業,雖早在國外見慣了各種突發情況,司錦年撲到司循身邊時,還是忍不住顫抖了聲音。
手掌在他的臉頰輕輕安撫,試圖呼喚他的意識,得到的卻依舊只有痛苦又急促的呼吸聲。
「他發作多長時間了?」
「大概五分鐘。」
「吃過什麼藥了嗎?」
「沒有,先生很少全身抽筋,偶爾發作也都是硬挺過去。」
司錦年將熱毛巾從水盆里取出,擰乾水分塞進司循幾乎要將手心摳出血的右手,邊向賀伯詢問基本情況,邊打開箱子從裡面取出聽診器跟水銀血壓計。
心跳、血壓均不在正常值範圍內,司錦年眉頭越擰越深,以最快速度取出針灸包,拿出銀針,快准狠地扎進司循的穴位里。
「呃……不……料嗬……」
攢竹穴、太陽穴、神門穴、內關穴,被連扎四針司循不安的顫動翻動眼白,司錦年知道他意識清醒一點,貼著他的耳朵低語安慰了幾句,轉而拿針扎進他的印堂穴、百會穴、太沖穴里。
四肢的抽搐有漸弱的趨勢,司循在極度恐懼中左右搖頭微弱的反抗,嘴裡不斷喊疼。
沒有抗痙攣的藥物,就只能餵止痛藥。
司錦年心疼,但沒有鎮靜劑、沒有巴氯芬、沒有足夠他手術的環境,他這個空有一身名牌大學學歷的醫生,毫無作用。
泛白的墨瞳回落,呆滯的『注視』著面前忙碌的人,睜不開也合不上。
「先生?」
「嗬……嗯……」
眼看痙攣終於要停下來,司錦年拔針的功夫,司循喉嚨翻滾,毫無預兆的又吐了。
「按住他!」
伺候在旁的下人被嚇了一跳。
司錦年眼疾手快將他的頭擺朝側邊,沒消化的晚飯連帶之前餵下去的中藥,順著臉頰流到枕頭上、睡衣上,黃綠一灘,發出腥臭腐蝕的酸味。
呼吸漸穩,人也累的昏了過去。
司錦年擺手讓賀伯一眾下人出去,拿熱毛巾擦拭乾淨臉上的污濁,而後換枕頭、換睡衣。怕人出汗不舒服,沒想到被子下司循竟一動不動的失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