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時允腦子亂鬨鬨的,幾乎已經處理不了任何信息,他只能看見對方的嘴唇一張一合的。
「哎呀你在擔心什麼呢,你這副樣子我能做什麼呢?還是說你擔心我扒開你褲子反攻呢?」
鄭初黎仗著對方意識模糊,開始小嘴叭叭的什麼都往外說。
「你放心,我已經不幹這事兒了,太累了。」
「哦不是,我以前沒有偷偷扒開別人的褲子,我的意思是我已經不當上面的了。」
「解時允你要不要喝水啊,不然先喝一點水,我看你嘴角唇皮都裂開了。」
「解……啊!」
鄭初黎吃痛地叫了一聲,他看見對方正在咬自己的手臂。
痛感還沒堅持幾秒鐘,他就感受到了一陣溫濕。
一滴兩滴,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掉落在他的手上,是眼淚。
鄭初黎有些慌亂:「怎麼了?」又哭又咬人的。
解時允啞著嗓子,眼眶通紅:「叫你滾,怎麼不滾?」
鄭初黎整個人都抖了一下,他有些委屈道:「我都這樣了你還叫我滾,那我真的滾了。」
他放下了卡在手肘處的袖子,裝模作樣地起身,將地上的水盆端了起來。
臨走前,把解時允額頭上的毛巾也撤了下來。
臥室里一下子黑了。
解時允別過頭去,眼淚無聲地掉落在枕頭上。
他想要拉上被子,但是還沒等用力,就發現自己的被子被人揭開了。
熟悉的檸檬味兒香水竄入鼻間,鄭初黎抱住了他的脖子,輕輕地蹭了他的臉:「我才不滾。」
解時允鼻尖聳了兩下,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很少哭,三番兩次都是為了鄭初黎。
但是這一次,不是因為難受和失望才掉眼淚。
「生病的人都那麼喜歡哭啊,從前解時允都不會哭的呢。」鄭初黎從床頭柜上抽出了兩張濕巾,輕輕地擦他的眼睛,「你哭起來也很好看,解時允,你長得真好看。」
說完,便察覺到這話有誤會,就又添道:「但是我更喜歡你這個人。」
「我愛你,解時允,別趕我走。」鄭初黎的聲音很輕,很柔和,「生病了很難受,一個人不行的。」
過了很久,解時允才低沉著聲音回答道:「一直都是。」
「嗯?」鄭初黎沒明白,「什麼意思?」
「一個人。」
一直都是一個人。
小時候生病的時候是一個人,長大之後去英國留學還是一個人,回國之後也一直都是一個人。
大大小小的傷痛都是一個人挺過來的。
他已經孤獨到能夠一個人撐過所有的困難,在察覺到有人靠近的時候,他才會下意識地推開。
……他現在沒力氣,所以他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