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啊。」解時允低啞道,「現在嗎?外邊很冷。」
鄭初黎「嗯」了一聲,表情有些難堪:「回去補覺,晚上王輝來接我,我約了一個話劇導演吃飯。」
「在這睡,我送你。」解時允慢慢地朝他走過來,「初黎,別躲著我……」
鄭初黎的身形微不可察地搖晃了一下,似乎是在閃避對方的動作。
幅度很小,但還是被解時允察覺到了。
房內靜得落針可聞,解時允慢慢垂下頭,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落寞:「你在害怕我。」
害怕嗎……是有一些。
鄭初黎張了張嘴,但是沒有開口說話。
他的心跳得很快,他懷疑對方已經聽到了自己鼓點般的心跳聲。
「解時允,不如我們就這樣吧。」鄭初黎很艱難地說出口,「你看……我又不可能跟你談戀愛,這麼耗下去其實沒什麼意思,我知道你是正經人,想要找個人好好過日子的那種正經人。你對我很好,之前你在我身上花的所有錢我都會還給你。咱倆,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房間裡很黑,只有一台微弱的床頭燈。暖氣騰得人臉上很燙,鄭初黎整個人都在發暈。
在黑暗中,鄭初黎沒看清他的臉,但是聽清了。
解時允在哭。
鄭初黎無力地靠在身後的椅子上,扯了一塊抱枕,蓋在腿上,像是掩飾自己的無措和愧疚。
「你別難過了,我們一開始就……」
「好,我知道。」解時允平靜的聲音中低沉疲倦,帶著略微的輕顫,「是否要結束這段關係,你有權做主,你不需要解釋。」
鄭初黎的心有點慌了:「解時允……」
「好好睡個覺吧,別挪地方了,已經很晚了。」解時允撿起自己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地套上,有條不紊。
但是臉上的斑駁還是出賣了他。
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像是要沁出血來。
「我走。」他說。
面對這樣的解時允,鄭初黎感覺到自己的鐵石心腸在慢慢龜裂。
他怔怔望著解時允,對方很平靜地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是心痛到呼吸都難受,那人也是一如既往的體面。
體面地來,體面地走。
就在那一瞬間,鄭初黎有一種被全身抽空的感覺。
「等等。」他艱難地開口,因為呼吸不通暢,他急促地喘了幾口氣,「解時允,我有點難受。」
解時允的身子僵硬了片刻。
「我今晚可能是喝多了。」鄭初黎搖了搖頭,道,「你別走,解時允,我想想,你讓我想想……」
解時允就站在那兒,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種十分複雜的情緒。
「我,我還不想跟你分開。」鄭初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他腦子一片空白,感覺全身上下好像只有自己的嘴皮子在動,「你要不然,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