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他對周遭的聲響毫無反應,只對太子言聽計從。
裴長旭道:「我有要事須向父皇稟告,可否請太子迴避一下?」
太子笑道:「父皇最近已將朝事全數交由孤來代理,三弟無須避諱,有要事但請直言。」
裴長旭堅持:「此事我只能單獨跟父皇稟告。」
聞言,景帝忽地怒道:「太子讓你說你便說,遮遮掩掩成何體統!」
裴長旭問:「父皇,您忘了嗎,這是您與兒臣的秘密。」
景帝疾聲厲色,「太子是儲君,朕即日便要禪位於他,任何秘密都不能瞞著他!」
若說之前裴長旭還抱著一絲期望,期望事態沒有薛科誠、許清桉描述得那般嚴重,期望景帝在見到他時能恢復清明……此刻卻是心沉到谷底。
「父皇今年四十有四,正是勵精求治的年紀——」
「夠了!朕不想聽你們這些人的廢話,朕是皇帝,想禪位便禪位,容不得你們指手畫腳!」
景帝怒吼完,又和氣地對太子道:「太子,禪位聖旨已寫好,待朕按上玉璽,請人宣讀後即能生效。」
太子贊道:「父皇做得很好。」
何其荒唐,何其本末倒置的一幅畫面!
裴長旭緩慢地起身,目不轉睛地盯著太子,「皇兄,你究竟對父皇做了什麼?」
「此話這話從何說起。」太子訝異,「孤從十歲起便是儲君,接任皇位有問題嗎?」
裴長旭道:「皇兄是太子沒錯,但父皇身強體壯,遠不到禪位的地步。」
太子道:「三弟離開京城有段時日,不知曉父皇前些日子生了場大病,病癒後便開霧睹天,想要退位幽居,專心尋道。」
「尋什麼道?」
「自然是大道。」
「何為大道?」
景帝陡然高聲,「與天同齊便是大道!朕要壽比南山,與天同齊,羽化成仙!」
裴長旭慘笑,「父皇,這世間根本沒有成仙一說,這全是他們編出來哄騙您的東西。」
「不許你污衊道長!」景帝冷冷地回視:「朕親眼見到道長點石成金,更讓朕一夜回春,道長是貨真價實的仙人弟子!」
裴長旭閉了閉眼,放棄與面前的景帝溝通。從前睿智英明的景帝,如今不過是具由人控制的傀儡,言行均非出自本心。
他問太子,「皇兄要怎樣才肯放過父皇?」
太子一如既往的溫厚,「三弟此言差矣,等孤登上皇位,父皇便是太上皇,地位依舊凌駕於孤。」
「事已至此,太子又何必惺惺作態?」裴長旭戳破虛偽的平和,「我只要太子一句準話,等太子登上寶座,能否恢復父皇的心智,放他們與我一道前往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