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了馬車,薛滿本以為重獲自由,不料許清桉鬆開手,又探上她的後腦,輕聲問:「這里還疼嗎?」
車內昏暗,沒有點燭,他坐在她的右側。
她估不清他們離得有多近,但彼此的呼吸相融,鼻息間俱是琥珀蜜茶的香甜氣息。
撲通,撲通,撲通。
這次她聽得分明,是自己的心跳如雷。但為何心跳如雷?她稍顯遲鈍地想,約莫是因為秋燥?冬乏?春困?夏打盹?
許清桉像是知道她亂七八糟的想法,低低笑了一聲,「摸著沒有血塊,應當是好了不少。」
需要這麼近的對話嗎?
薛滿臉頰發熱,忍不住推了推他,可惜他紋絲不動,「我本來好得很,但你搶了我的位置,你該坐到對面去。」
「沒有點蠟燭,我看不見,怕踢到案幾。」
「我來點蠟燭!」
她趕忙自告奮勇,正要彎身去案幾下方取火摺子,腰間卻忽然一麻,整個人撲向堅硬的案幾——
慘了!
不等她哀嚎出聲,許清桉已敏捷地勾著她的腰進懷,與她四目相對,「阿滿,毛毛躁躁可當不好侯府管家。」
管家不管家的……
隔著朦朧的黑,她仿佛見到他瀲灩的眸,含笑的唇,那樣好看的唇,假使碰上去……親一下……何等滋味……
零星的畫面浮現腦海,她被少爺扣在懷裡,與他十指交纏,唇齒相依,氣喘吁吁。
薛滿呼吸一滯,震驚到說不出話。不可理喻!成何體統!沒天理了!她竟然敢肖想少爺!肖想她孤苦無依、憤世嫉俗的少爺!
她瘋狂地眨眼,眨掉無恥的想法後,用力推開他的臉,「少爺,你踩到我的腳了,麻煩你坐到對面去!」
*
老恆安侯得知薛滿無視他的討好後,破天荒的沒有生氣。
對此,他解釋如下:「本侯都六十三了,跟個小小輩生氣,說出去也不嫌丟人。」
歐陽管家心道:老侯爺,您找世子茬時可不是這麼說的。難道世子不是真世子,阿滿姑娘才是您的親孫女?
鑑於世子的相貌與前世子一脈相承,歐陽管家丟棄揣摩,笑著附和:「您說得對,阿滿姑娘還小,對您又不熟悉,等過段時間便好了。」
恆安侯琢磨著問:「你覺得,她大概多久後能喚我一聲祖父?」
瘋了,侯爺真瘋了。
歐陽管家昧著良心道:「依老奴之見,老侯爺若努力不懈,半個月即可。」
恆安侯摩挲著下巴,據探子們的消息,薛老匹夫三日前離開白鹿城,正動身前往京城。怎麼,孫女失蹤半年,終於知道著急了?可惜為時已晚,阿滿陰差陽錯進入恆安侯府,便是老天爺給他的可乘之機。
若薛老匹夫聽見阿滿恭敬叫他一聲祖父,那臉色定然精彩紛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