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桉無動於衷,從小到大,類似的話語他聽過千八百遍,動怒無非讓對方稱心如意。
薛滿卻不這麼認為!她想也不想地探向小竹籃,摸到東西便朝恆安侯奮力擲去。恆安侯但見一抹綠影襲面,準確地伸手攔截,呃,撈住了一隻……小烏龜?
她拿烏龜砸他?
恆安侯眯起眼,危險地盯著薛滿,「你敢襲擊本侯?」
「老侯爺,我這是祝福。」薛滿皮笑肉不笑地道:「這是我剛買的長壽龜,我祝你福如東海,壽比烏龜。」
「你罵本侯是烏龜?」膽大包天的丫頭!
「是祝福,祝福好嗎。」祝福你是烏龜。
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歪橫的模樣喚起恆安侯深埋在心底的記憶。在那段青澀熱烈的少年時期,絮敏偶爾使壞,便會故意這麼鬧他,而他根本生不出一絲惱意……
「出去。」他強壓悸動,語氣僵硬,「我不想看到你們。」
薛滿暗嘁一聲,難道他們想看到他嗎?可惡的老頑固!她扯扯許清桉的袖子,「少爺,我們走。」
許清桉毫不猶豫地轉身,須臾後,廳中只剩下恆安侯自己。
恆安侯閉上眼,方才那一瞬間,他仿佛透過她見到曾經的絮敏,再大的怒氣都使不出來。
他回到書房,從暗格中取出一幅畫軸徐徐展開,畫中靜立一名粉衣女子,約莫十八、九歲,身材高挑,娉娉婷婷,嬌美瀲灩。單看五官,真與薛滿有六七分相像。
若將薛滿比作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粉衣女子便是盛放芙蓉,瑰麗無比。
粉衣女子名為左絮敏,乃前前任戶部尚書之女,前任右丞相薛科誠之妻,更是老恆安侯許榮軒今生唯一愛慕的女子。
老恆安侯左思右想,天下之大,貌有相像不足為奇,然而事關絮敏,謹慎些總不會錯。他招來一名暗衛,「你去打聽打聽,薛皇后的侄女姓甚名誰,最近動向如何。」
恆安侯派去打探的人剛走,蜚零也同時返回復命。
「啟稟世子,裘家小姐閨名裘若彤,芳齡十七……」
蜚零僅匯報了兩句,便見許清桉合上畫卷,丟給他,「拿下去燒乾淨。」
裘三小姐的畫像跟阿滿沒有半分相似,他錯估了對象。
「若在額枋上再描些金漆彩繪便更好看了……」
額枋描金,皇親國戚。
許清桉摩挲著書頁,半晌沒有翻動,直至薛滿敲門喊道:「少爺,用晚膳了。」
兩人一起用過晚膳,許清桉提著燈籠,陪薛滿去前院池邊放魚。
她蹲下身子,掬起一捧小魚,仔細地放進水中,小魚們歡快地擺動尾巴,暢遊在一方天地。
「少爺,池子裡是活水嗎?」
「是,從地下引的活水。」
「是活水便好,它們能活得久些。」她頓了一下,「少爺,抱歉,我剛才拿龜砸了老侯爺。」
「不是沒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