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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姜氏分開後,兩人回到妝粉街。許清桉卸去偽裝,變回清貴矜傲的許大人,只是偽裝好卸,兩人額上的紅腫卻異常顯眼。
薛滿想到個好主意,「少爺,我可以剪劉海遮傷,至於你嘛……」
薛滿為他選了幾條額帶,約莫兩指寬的天青色杭綢額帶。正束在眉峰上邊,遮去幾分深晦莫測,多出些風流意氣。
「姐姐。」她笑吟吟地道:「你真是可男可女,雌雄莫辨吶。」
許清桉威懾地投去一眼,她這會膽子肥得很,哪裡會怕,「這若蘭寺根本不危險,其實你不用陪我去的。」
「不危險?」
「是啊,依目前來看,若蘭寺里就是群賣藥的神棍,圖謀錢財罷了。」
「自古以來,謀財必定伴著害命。」許清桉頓道:「況且,你並非毫髮無傷。」
「皮外傷罷了,過幾天便能痊癒。」她道:「最主要是我們成功拿到了藥丸。」
許清桉……感到不解。不解她慣來嬌氣,今日遭足了罪,卻沒喊苦喊累,反倒比他更看得開。
他這樣想,便這樣問了。
「此言差矣。」薛滿認真臉,「你本可以不來,但你不僅來了,還陪著我一起爬山跪拜受傷。說起來,這是我與你第一次共苦呢。」共苦有了,同甘還會遠嗎!
許清桉定眸一瞬,伸手揉亂她的碎發,「傻。」
「疼。」薛滿往後躲,方才還覺得額頭尚好,這會忽然又疼了,真是奇怪。
言歸正傳,薛滿捻起一顆藥丸。它約莫黃豆大小,烏黑圓潤,聞著有股濃苦的藥味,嗯,看起來跟若蘭寺一般普通。
「它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
「送去讓裘大夫一驗便知。」
「我還有個問題。」薛滿問:「明明是銀貨兩訖的簡單事,她們為何要弄些折磨人的手段刁難香客?」
「依你看,什麼樣的香客會去若蘭寺求藥?」
薛滿想到姜氏,以及另外三名死者的妻子,「對丈夫一往情深的女子。」
「還有一點,走投無路。」許清桉道:「她們要篩選,選出最容易掌控的一批人。」
越走投無路便越急亂,越急亂便越予取予求。屆時遞給她們一條竹葉青蛇,她們也會認為那是拉她們上岸的綠枝。
薛滿忽然懂了若蘭寺為何只肯讓女子進入,換作男子,有幾人能傾盡所有去挽救重病垂危的妻子?
自古男子多薄倖……
記憶深處模糊地顯現一道頎長身影,曾幾何時,她待他滿懷依戀,可他從不回頭看她,他愛上了別人,他——
「阿滿。」許清桉摁住她敲頭的手,「怎麼了?」
「我的頭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