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玉呢?」
「玉?」薛滿掏出脖間紅繩掛住的羊脂白玉,「在呢,沒丟。」
許清桉道:「此玉價值千金。」
薛滿合掌一握,喜笑顏開,「那是當然,我爹娘對我視如珍寶,好東西都留給我了!」
許清桉喝完最後一口粥,已然平靜無波。
*
薛滿的初次試探以失敗告終,很顯然,「爹娘」是許清桉的逆鱗,是問都不能問的禁區。
少爺生氣的那一瞬間,她渾身寒毛都立起來了!
她拍拍心口壓驚,從診籍中抬頭,暗覷向許清桉。後者有所察覺,投來目光,她便露齒一笑。
「哈哈,少爺,我找到三個不舉者了,看來不舉的男子很多啊。」
「……」
許清桉捏筆的手指一緊,想說點什麼,又咽了回去。
午後的書房,陽光自窗斜入,清風徐徐,墨香淡淡。
少女睏乏至極,在偷偷打了無數個哈欠後,終於支撐不住,伏在書案上睡著。她呼吸輕勻,長睫纖盈,額際沁著些汗水,容顏如斯美好。
許清桉望著她。
自四歲後,他的人生便遺失美好。永遠疾聲厲色的祖父,笑里藏刀的姨母,怙勢凌弱的表親,爬高踩低的下人……
他不願彎腰,便只能挺直脊背,咬緊牙關,一步步往上攀爬:要努力登上高峰,高到留名青霄,才有機會尋回娘親。
他不容許自己惰懈,寶馬香車、玉液瓊漿、長嬌美人均是旁人為他精心準備的毒藥,一旦沾染,他便徹底喪失與娘親團聚的希望。
……那麼阿滿呢,她的刻意打探是否暗藏禍心?假使有,會是誰派她來的?大姨母,二姨母,三姨父還是祖父?
許清桉闔眸,心緒沉了又沉。
薛滿對他的猜忌毫無所察,美美地睡了一覺,醒來時臉頰還有被手掌壓出的五指印。
來送午膳的俊生見狀駭然,趁主子走開時,悄聲關心薛滿:「阿滿姐姐,公子、公子是打你了嗎?」
「沒有啊。」
「那你臉上的指印……」
「方才我不小心睡著了,應當是手指壓的。」薛滿笑眯眯地道:「少爺對我那麼好,怎麼可能打我。」
「是這樣沒錯。」俊生道:「我從沒見公子對誰這樣耐——」
眼角餘光瞥到許清桉進門,俊生忙應聲退下。
用膳時,薛滿照舊用公筷替許清桉夾菜,他沒拒絕,卻從頭到尾都沒碰。
薛滿知道,他這是生氣了。少爺生氣了怎麼辦?她惹的,當然是她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