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夫人不知去向,韓夫人與劉夫人在亭子里乘涼,命僕從們招呼各家小姐、公子們去陰涼處摘花。
薛滿同其他小姐們一樣,腕上挎了個竹籃,一臉意興闌珊:她是為打探令牌消息來的,浪費了一上午也便罷了,這會兒才不想摘什麼花!
她想找個機會偷偷溜走,可那衛小白兔黏在她身邊,走三步便要說一句話。
「阿滿姑娘,你還在生氣嗎?」
「氣你母親嗎?」
「是。」衛小姐不安地絞著手指,「我父親常年不在家,府中一切都是母親在管,是以她性格強勢,常不自覺地得罪他人。可你信我,她心地善良,每個月都會去城郊布施,還會給寺廟捐贈修繕。」
「當真?」
「不信你可以去查!」衛小姐忙道:「她便是常人口中說的『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口無遮攔,實際上最是心軟。」
「那又如何?」薛滿慢吞吞地瞥她,「你再如何說你母親好,也抹不去她今日對我莫名其妙的惡意。」
「我明白。」衛小姐紅了眼眶,「我這樣替她說話,無非此事因我而起。」
「什麼意思?」
「其實。」衛小姐遲疑地道:「今日你坐的的位置,本該是屬於我的,再者你我撞了同色的衣裳……」
薛滿停住腳步,感到匪夷所思,「因這兩件小事,你母親便記恨上我了?」
衛小姐慚愧地低頭,聲音帶上哭腔,「阿滿小姐,我母親已知錯了,求你大人有大量,請許大人開恩,千萬別叫我父親知曉此事。」
薛滿沒正面回答:「你母親是頭回幹這樣的事嗎?」
衛小姐面露難堪:這自然不是頭回。
薛滿又問:「這是你頭回為你母親私下道歉嗎?」
衛小姐在心底搖頭:也不是,這許是第四……又或者第五次?
薛滿笑了,「衛小姐,你只要我寬宏大量,卻不去追究罪魁禍首的責任。同樣是韓夫人邀請的客人,你母親有何立場對我發難?還是說你也覺得我身份低微,不配參加這茗芳會?」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
「無論你是什麼意思,我只問你,你打算一輩子替她收拾殘局嗎?」
衛小姐心中惶然,無措地咬著嘴唇。
「我的建議是,你與其浪費時間來說服我,倒不如勸你母親謹言慎行,免得往後惹出大禍,才知道什麼叫悔之晚矣。」說完這句話,薛滿不再理會衛小姐,顧自進了林子。
衛小姐呆在原地,面上滑落兩行清淚,半晌後,她用袖子胡亂擦乾眼淚,轉身去尋衛夫人——
阿滿姑娘說得沒錯,母親不能再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