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不配位,必有災殃。」許清桉道:「請他進來。」
龐博濤傳過話後,主動退到許清桉身側。
不多時,一名身著官服、體態臃腫的中年男子入內,氣喘吁吁地拜倒:「世子爺,我向您請罪來了!」
許清桉道:「馬大人是晏州的父母官,怎能向我這小小監察御史下跪請罪?快請起來,莫要折煞我。」
話說得謙卑,他神色卻是輕怠,眉眼間難掩嘲謔。
馬建樹笑不如哭,「世子爺,您是奉了聖上的命來晏州視察,無論品階大小,我都當敬您如上賓。只可惜我識人不清,被賈松平這狗東西蒙蔽了雙眼。他不僅欺上瞞下,貪贓枉法,還敢瞞著我謀害於您,我知曉真相後是痛心疾首,悔不當初啊!」
許清桉單手支額,漫不經心地望著他。
馬建樹繼續表演,「世子爺,請您明鑑吶,我近日身體不適,已連續三日在家中休息,我的妻子和大夫都能作證!我當真對賈松平的所作所為毫不知情!」
他說得口乾舌燥,極力與賈松平劃清界限,生怕被「誤會」牽連。
許清桉轉問龐博濤,「龐管事以為如何?」
龐博濤笑道:「我等一介草民,哪有資格對之事評頭論足?還是等世子爺回京,親自向聖上與老侯爺稟明,等待他們的評判才好。」
馬建樹臉色煞白,此刻才是真正地悔不當初。他平日裡好逸惡勞,對下屬疏忽管教,致使衙門內部烏煙瘴氣。許清桉奉皇命來晏州巡查,沒過幾日便查出賈松平違法亂紀的事實。他因懼怕被牽連,便默許了賈松平殺人滅口的計劃,期望能粉飾太平,繼續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馬建樹當然知曉許清桉是老恆安侯的孫子,但他認為廉頗老矣,不足為懼,前世子能死,現世子也能死。橫豎天高皇帝遠,等許清桉死了,他們隨便編個死因搪塞京城就是。
萬萬沒想到,老傢伙神通廣大,手長得能伸到日升當鋪!這下可好,許清桉沒死,賈松平被抓,他的好日子是徹底到了頭。
馬建樹痛哭流涕,一下又一下地扇著自己,「怪我有眼無珠,怪我一時糊塗,世子爺,求您大發慈悲,饒了我這回吧……」
龐博濤嗤道:「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許清桉半抬著眼皮,面上隱有厭色。
龐博濤會意,「馬大人,您請回吧,世子爺身上有傷,大夫叮囑了要多休息。」
馬建樹哪敢說不,萬念俱灰地掩面離開。
許清桉道:「派人守好他。」
「是。」說完正事,龐博濤打起旁的主意,「世子爺,今晚我在東央酒樓設了宴,並請花家戲班的台柱蕊姑娘來唱戲,不知您能否賞臉赴宴?」
「你高看了我。」許清桉意味不明地道:「我瘸了一條腿,心有餘而力不足矣。」
龐博濤一本正經,「您誤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單純是為您接風洗塵。」
許清桉突然問:「龐管事今年貴庚?」
龐博濤道:「回世子爺,鄙人今年四十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