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歇口氣時,下人來報,稱薛皇后請他到宮中共進晚膳。
裴長旭頗感意外,自上回不愉快的談話後,母后待他便一直不冷不熱,如今肯主動召見他,莫非是消氣了?
待他趕到鳳儀宮,映入眼帘的是滿桌珍饈,以及雍容卻依舊冷然的薛皇后。
母后還惱他呢。
他恭敬地道:「兒臣參見母后,母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薛皇后掃了他一眼,「坐。」
裴長旭特意坐到薛皇后的身旁,右手摁著腹部,唉聲嘆氣地道:「美酒佳肴,可惜可惜。」
薛皇后果然上鉤,「可惜什麼?」
「可惜兒臣這幾日胃心痛,除去饅頭稀粥,其他吃食都需忌口。」
薛皇后沒繃住姿態,用力打了下他的肩膀,「本宮早就叮囑過你,再忙也得按時用三餐,你倒好,事事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痛痛痛。」裴長旭縮著肩膀,臉上卻帶著笑,「母后恕罪,兒臣知錯了,今後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他一語雙關,變相跟薛皇后服了軟。
薛皇后迅速恢復冷臉,「本宮找你來是為正事,你少跟我嬉皮笑臉。」
裴長旭拱手道:「母后請說,兒臣洗耳恭聽。」
薛皇后理著袖擺,半抬著眼皮道:「本宮聽聞,近日東宮出了件大事。」
「哦?是何大事?」
「太子被聖上禁足了。」
「竟有這回事?」裴長旭故作驚訝,「兒臣立馬差人去打聽內情。」
薛皇后見他裝模作樣,忍不住掐向他的手背,「臭小子,你當本宮心中無數嗎?前些天夜裡,你父皇同時召你和太子進宮,隨後太子被禁足,你忽然忙得不見人影,兩者間定有緊密關聯。」
裴長旭無奈,「母后,您究竟想知道什麼?」
薛皇后壓低聲問:「有消息稱,東宮此番動盪,皆因南邊傳來了壞消息,此事當真?」
裴長旭反問:「您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薛皇后沒有隱瞞,「慈恩宮。」
慈恩宮乃皇太后的住所,她是景帝生母,在後宮極得尊崇。
他道:「那邊還傳出了什麼消息?」
「哪還用其他消息,一個便足矣。」薛皇后用帕子掩唇,一雙眸似笑非笑,「你猜猜太后這幾日在忙什麼?」
裴長旭端起茶盞,「兒臣猜,太后這幾日應當忙著與張貴妃一道,帶著九弟在父皇面前獻殷勤。」
薛皇后道:「正是如此。」
張貴妃是皇太后的親侄女,膝下育有九皇子康王,她生得貌美,能歌善舞,深得景帝寵愛,在後宮的地位僅次於薛皇后。
想當然了,她仗著有景帝與張太后撐腰,行事任性驕橫,常常目中無人。面對薛皇后及幾名子女時,她尚心存忌憚,但換作其他皇子皇女,甚至是東宮太子,私下都不見得有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