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旭端著半盞茶,目光落在虛空,耳畔迴蕩著薛皇后的一番話。
她道:你肆意妄為,無非仗著阿滿喜歡你,吃准她離不開你。可再深的感情都經不起磋磨,倘使你執迷不悟,非要與那江家人攪和在一起,那今後無論出了何事,你都要後果自負。
她嚴詞厲色地勸誡,意圖像三年前那般逼迫裴長旭妥協,豈料適得其反,硬生生逼出他的逆骨。
不可否認,往日在與江詩韻的相處中,他曾短暫迷失,糊塗地以為能夠打破世俗規矩,迎娶一名婢女為妻。
婢女,奴也。
尋常百姓娶妻尚且要論門第,何況是皇家子女?他在母后的耳提面命下,在與父皇的促膝長談後,及時尋回理智,看清他與江詩韻中間隔著不可跨越的溝壑。
他是皇子,享受了出身帶來的榮華權勢,勢必要肩負起同等的責任與使命。他代表的不僅是自己,更是皇家顏面,是裴家人百年來在黎民心中銖積寸累的形象。
他無法許她未來。
他硬著心腸斬斷情絲,替她另尋佳婿,承諾保她後半生無憂。她沒有任何怨言,雙眸噙淚,順從地聽他安排。但變故突如其來,他在送她遠行時被人追殺,危急時刻,是她捨命救下他。
他眼睜睜見她在懷中斷氣,心如刀絞,後悔莫及。自始至終都是他的錯,辜負了她的情意,還連累得她在芳華之年便香消玉殞。多希望時光能倒回,他一定會,他一定會……
斯人已逝,說再多都是枉然。
江詩韻死前曾托他照顧妹妹江書韻,他便往江家送去許多錢財,此事本該了結在此,但去年江家送來信,聲稱江書韻病入膏肓,希望能到京城謀求一線生機。裴長旭一口應諾,命杜洋將人接到京城,為她請太醫,用好藥,盼她能恢復健康,替姐姐閱遍大好河山,賞盡人間美景。
他所行所舉,皆為彌補。而母后擺著高高在上的姿態,質問他惦念舊情,要將阿滿置於何地?
阿滿啊……
裴長旭抬頭,凝視少女白淨無瑕的臉龐,原本煩悶的心情徐徐平緩。
她微傾著臉,濃密的羽睫半斂,柔亮的青絲挽成凌虛髻,又從耳後捋出兩根小辮,編纏著彩色髮帶,乖巧亦不失靈動。
她在安靜地發呆,眼神澄澈,仿若山澗清泉。
「阿滿。」
薛滿驀然回神,「三哥?」
「在想什麼?」
「沒。」薛滿笑了下,「坐著無聊,放會空罷了。」
「累了?」
「有點。」
裴長旭貓著身,越過案幾坐到她旁邊,拍拍右肩道:「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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