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傒可不在乎他的提醒,斜眼睨道,「呂不韋,我知道你,子楚欣賞你,但他命短,現在站在這裡的人是我。」
這三年他一直在忍,他也說不清對子楚是一種什麼想法,但他知道,他是怨恨子楚的,恨子楚明明已經貶到泥濘了還能掙扎著爬起來,回到秦國,還敢奪走自己的太子之位,奪走自己的秦王位。
但另一方面,他又是服氣的,很多人都說子楚能有今天多虧了他那個天生聰慧的兒子,但子楚能有這個兒子也是他的本事不是嗎?
更何況子楚本身的能力就很強,如果不強的話也不會被呂不韋這個慧眼拾出,也不會打敗自己。
這股複雜的情緒牽扯著他,讓他心緒浮躁,想要找個渠道發泄出去。
呂不韋面上露出一絲苦澀,君上,沒有你誰還把呂不韋看做呂不韋呢?
但他很快就隱去了外露的情緒,面無表情道,「君上是去天上與歷代先王匯報功績去了,多年後,君上自然會來接不韋。」
言下之意就是他效忠的就是子楚,這份情誼天地見證,時光不改。
嬴子傒這下覺得無趣極了,將子楚最後的容顏深深烙在記憶里,抬腳出殿,聲音輕飄飄地說:「我是不會記得你的。」
這話太輕了,輕得像是呼出的氣一樣,除了自身知道,無人知曉。
愛和恨是一個人存在的見證,也是和世界的聯繫,他子傒不要記得這個令自己失敗的傢伙,他發誓!
成蟜眼眶紅紅地躲在嬴政的懷裡,他想要見阿父,但不想見閉著眼睛的阿父,也不想再次傷害到哥哥。
他的逃避嬴政看在眼裡,心裡滿是心疼。
子傒出來看到兄弟兩抱在一起,嘴角一扯,卻說不出什麼刻薄的話,看到子楚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只想找個地方歇一歇。
嬴政對孟一吩咐道,「伯父長途跋涉也累了,孟一,帶伯父去他的寢宮歇息。」
子傒聽不懂,「孤的寢宮?」
他很早之前在秦王宮是有專屬於自己的寢宮的,但是自從大父定下這個侄子為秦國未來的君王后他就再也沒有住過,還有,子楚這麼寬宏大量嗎?
嬴政點了點頭,對子傒解釋道,「在我們搬入秦王宮後,阿父就吩咐讓人把伯父之前住的寢宮收拾出來了,說你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子傒垂下眼帘,遮掩住自己眼裡的波瀾,告訴自己,子楚可真是個心機的傢伙,難道意味著一點點的小恩小惠就能收買他的心嗎?
他肯回來不過是看在秦國的大業罷了,如果要和這個小屁孩爭的話,豈不是讓別國看了笑話。
成蟜在這時突然插話,有點好奇地說,「成蟜想起來了,他就是阿父說的那個伯父嗎?」
嬴政點頭,道,「對,就是阿父一直掛在嘴邊的那個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