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蔡澤來了之後,嬴政立馬放下手裡的功課迎了上去,攙著蔡澤坐到案桌旁,又給蔡澤倒了一杯由各種調味品泡製而成的茶,給荀子也換了一杯熱的,有點苦惱地說:「學生有一事尚且不明白。」
荀子放下手中的筆,捋了捋發白的鬍鬚,問,「何事煩憂?」
已經事先被子楚通過氣的蔡澤拿起手中的茶杯仔細觀摩,老秦人性子粗獷,就連茶具也是如此,好歹也是風雅之物,但是除了在這方面特別注重的人外,還是用的平平無奇的灰陶茶盞。
嬴政思索間將趙姬與自己的相處略微美化後說出,還用了從[朔庭]他們那裡學到的「我有一個朋友」掩飾。
荀子與蔡澤眼神對視中就已然明白對方的心思,也不拆穿嬴政拙劣的偽裝。
敘述完之後,嬴政不解地問,「難道孝順母親也是錯的嗎?他的母親受了很多苦。」
荀子嘆了一口氣,說,「是老夫的錯。」
嬴政不解地看向他,荀子接著道,「我光是想到了這個世界上又不孝順父母的子女,卻忘了這個世界上有孩子天生愛著自己的母親。」
嬴政茫然,歪著腦袋好像在說,難道這不是應該的嗎?
荀子手癢,蔡澤看出來荀子的想法,替他摸著嬴政的腦袋,然後說:「當然不對。」
嬴政晃了晃腦袋沒把蔡澤的手晃下去,也不多做掙扎,就聽到荀子繼續說:「母不慈,子又何必孝順?」
蔡澤笑著說,「有理,所謂的孝順也應該基於母親值得的份上。」
嬴政吶吶開口道,「可是她也很不容易,受了很多苦。」
荀子漠然道,「身為長輩,一個孩子都懂的道理她難道不懂?孩子體諒做父母的不容易,那父母呢?」
見嬴政還沒反應過來,蔡澤摸了一下嬴政的腦袋說:「雖然眾人推崇孝道,但萬萬不可愚孝,按你所說,除了被丈夫拋下之外,他母親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源於自身選擇,既然是自己的選擇,又怎麼能怪罪於孩子身上呢?」
「更何況他的行為更是對長輩的不孝順,理應被責罰。」
荀子也起身摸了摸嬴政的腦袋,嘆了一口氣說:「你這孩子,怎麼越長大反而越發老實了?」
嬴政瞪大了眼睛,反手指著自己,疑惑道,「老師,你們已經猜出是我了嗎?」
「不然呢?」荀子沒好氣地說:「這兩日你母親的事誰不知道?不過我倒是不曾想到她竟然能夠如此無知。」
蔡澤道,「一朝得意忘形罷了。」
嬴政幽怨的聲音傳來,「老師,我還在這裡。」
蔡澤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淡淡道,「就是說給你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