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知道自己應該……以更平靜的態度來看待這件事情。
深川攻擊他的時候靠得純粹是她個人的能力,沒有算計沒有欺騙沒有利用,光明正大到他甚至做不到指責她的靠近不懷好意,如果不曾相識他說不定還會為對方恰到好處的時機和身手而多少心生敬意。
那麼,他現在感受到的,類似於被背叛的不甘……不過是源於發現,自己似乎沒有被那麼看重的失落吧?
「因為中也先生沒有辦法被說服……所以,只有讓中也先生失去戰鬥力才能夠阻止你。」深川咲夜低垂著眼,她慢慢地說,「亂步是我的朋友,我認識了他十年;然後是社長,再之後是晶子醫生,織田,芥川,潤一郎和直美……」
中原中也聽著她一個接一個地念出武裝偵探社的社員的名字。
聽起來,就像他將港口黑手黨視作了家人一樣,武裝偵探社……也是深川咲夜的家人。
深川咲夜的手停留在了中原中也胸口處的傷口。
「我也是在這麼做的一個小時前才知道中也先生的身份和目的。」她甚至連頭頂的呆毛都懨懨地垂落了,「『要替先代首領復仇』,這樣正當不過的理由,我不管說什麼,都沒有辦法說服作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中原中也』吧?」
哪怕是說著……這樣堪稱傷感的事實,深川咲夜反而不像平常那樣使性子了。
她抬起了腦袋,用著歡快的語氣說出了再正常不過的事實:「畢竟,我和中也先生也不過是這種程度的關系嘛!」
中原中也怔住了。
一時之間,哪怕是深川咲夜碎碎叨叨說著「而且我也從安吾先生那邊聽說了一些『太宰』的事情,好不爽哦,聽起來像是中也先生有什麼更加重要的、已經死去的白月光一樣」這樣向來亂來的揣測,他都錯過了在第一時間呵斥她「瞎想什麼啊」的時機。
這聽起來……不就像是「沒什麼辦法」的事情一樣。
就像之前看過的那個「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天生對立的立場,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我不知道你是武裝偵探社的人。」中原中也有些乾巴巴地說,成為首領之後他很少這麼說話,按照他一貫的習慣,也應該會省略「我不知道」。
「因為嚴格來說我也不算,畢竟沒有通過入社測試嘛。」深川咲夜說到這裡,甚至笑了起來,「嗯嗯,那看起來中也先生並沒有找人調查過我……太好了,你也是湊巧不知道呀。」
從剛才開始雙方一直都輪流避開的目光,終於在這一刻匯聚在了一起。
他們對視著,什麼都沒有說,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最終,還是深川咲夜打破了這樣的沉默:「其實我原來覺得……找中也先生說這些沒什麼特別的意義。嗯,畢竟站在中也先生的立場,從某個角度來說我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