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由著她按了大半個時辰,先前那股疼勁兒終於算是熬過去了,頭腦了清醒了些,拍拍她的手,「行了,也按了大半天了,歇會兒。」
說著扶著床架坐起身來,手摸著頭上的抹額,慘然道:「我們家四姐兒要是還在,也和你一般大了……唉!是我自己沒福分啊!」
冉寶兒抬眸瞅了謝夫人一眼,又紅著臉低下頭去,將她的手拉住,囁嚅道:「您若是不嫌棄,就拿我當閨女吧,寶兒願意伺候您,在您身邊盡孝。」
謝夫人著實是有些感動。原先瞅她是小門小戶的閨女,模樣言談都是中等,心裡就不大瞧得上,如今倒是看出她的好處來了。若是沈小姐那椿事也成了,兩個兒媳婦,一個體面明理,一個老實孝順,倒也勉強算是對得起清和的人物了。
謝夫人瞧著她低眉順眼的模樣,嘴角也含了絲慈和的笑容,回握住她的手,「好孩子!我懂你的心。」
冉寶兒將頭垂得更低了,半晌方又侷促地抬起頭來,「歇好了,再給您揉揉。」
謝夫人依言躺下,她又道:「依我看,那藥還是再吃些日子吧。」
「那藥是有些用,只是不知怎麼回事,我總覺得服藥後頭腦昏沉,整日都懨懨地沒精神,手腳也發飄,像是使不出來勁,因此就不大樂意吃。」
「人服藥是總是如此,我娘也是。就是我,只煎藥時聞著那股味都覺得苦得難受,大半日吃不下飯。您一日幾碗地喝下肚去,可不是就覺得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了。」
「倒也是這個理,回頭街上買些蜜餞備著,你娘愛吃什麼,別忘了帶她的一份。」
冉寶兒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笑,「話說回來,您這毛病發在頭上,想來是要睡足了才能養好,服藥後睏倦也屬正常。」
正說著話,雅紅進來通報,說段不循帶著東西過來拜年了。
謝夫人坐起身來,冉寶兒知趣地蹲了個萬福,「灶上還燒著水,我過去看看。」臨出門前不忘回頭囑咐,「堂屋裡冷,伯母穿厚些。」
待到人出了屋,謝夫人扶著雅紅的手下了地,嘆道:「這人一老啊,男人又不貼心,身旁果然是離不得人的。」
段不循一見謝夫人立即起身,「伯母,不循來給您拜年了。昨日便該過來的,被事情絆住了腳,實在脫不得身,今日才得空,還請您和伯父萬勿怪罪。」
謝夫人笑道:「什麼話?知道你忙,快坐下!外邊兒冷吧?喝口茶暖暖。」瞅見几上大包小裹的東西,又嗔道:「說了多少回了,人來就好,下次再這樣壞鈔,伯母可就要生氣了。」
「清和不在京城,為二老盡一盡孝心是不循的本分,伯母無須掛懷。今日伯父不在家麼?」
謝夫人垂下眼皮,「老頭子還沒起呢,咱們說咱們的,甭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