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鬼使神差地把自己手裡的啤酒遞了過去,甚至在開口前清了清嗓子——「帥哥你好,新做的美甲有點礙事,可以幫我開一下這個嗎?」
男人聞聲抬頭,視線擦過帽檐落在蘇青的臉上。她的眼睛很亮,盛著細碎的彩色光影,說話時眼尾勾起,像只小狐狸。
「可以。」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很平靜,只是在說話時錯開了和她交匯的目光。
距離很近,蘇青順勢看清了對方的模樣,動作堪堪止住。
距離上次操場的不歡而散才過去不到兩周,雖然攏共也沒有見過幾次面,但蘇青還是能清楚感知到,兩人之間磁場的不對付。
她有些後悔說出這句話,懊惱著要怎麼補救。
幸好房間的另一端,部長正伸手招呼陳述堯說到他點的歌了。
陳述堯應了一聲,起身。旁邊的位置空出來,蘇青正要鬆口氣,忽然手裡一空。啤酒被人抽走,再遞過來已經是拉開拉環的狀態。
很意外,陳述堯唱歌很好聽。
甚至跟他平日裡的形象大相逕庭。等待前奏結束的空隙,他握著話筒,像她剛剛掂啤酒瓶那樣,在掌心拋起又接住。節奏非常歡快的搖滾樂,他似乎很是享受,輕鬆唱過一個又一個高音。
一曲還未結束,場內已經有人開始起鬨說再來一首。
……
有些久遠的記憶,可抓取起來卻並不費力。
雖然她也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對他保留如此深刻的印象。
蘇青神色懨懨地盯著面前的擋風玻璃,她今天心情實在糟糕透頂,並不是很想碰見熟人。儘管剛剛在便利店門口,陳述堯一再試圖開解她,蘇青還是覺得丟臉。
她醞釀好半天,終於在經過一個紅燈時忍不住問出口,「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很任性?」
陳述堯似乎被她問住,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輕敲著,良久,「你指哪方面?」
如果是與人溝通上,那確實是有點。
但如果是感情上,陳述堯想起那晚聽到的對話,猶豫要不要把實情告訴她。
「我其實很想跟他結婚的,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也沒有出現過什麼原則性錯誤,平穩過渡到下一階段應該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是,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突然變得有些猶豫不決。」
可能是酒精作祟,也可能是今晚的陳述堯看起來像個不錯的傾聽者。蘇青漸漸卸下防備,將心裡壓著的情緒一口氣倒了出來。
「這很正常,人在面對重大抉擇時,難免會多些考量。」陳述堯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他很客觀地根據她的問題進行分析。
末了,才意味深長地留下一句,「婚姻也未必是一輩子的事情。你不開心的話,結婚也可以離婚。不要給自己設置那麼多限制。」
他頓了頓,「不管做什麼決定,前提是,你覺得值得。」
蘇青聽完若有所思。
她很認同任何選擇的前提應該是值得這句話。
那仔細想想,陳景明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