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免費簽,所以解簽的師傅也只是個學藝不精的小師傅,小師傅主打一個實在,張口便道:「這支簽的意思不太好,就是說你的婚姻阻力多助力少,不太容易。不過咱們中國人,主打一個選擇性迷信,不要太在意啦!」
時隔多年,葛玥卻忍不住想起了這句簽詞。
阻力多,助力少。
葛玥扯了扯嘴角,一個認命的笑。
門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葛玥聽出來,是唐允信。
繼而她遲緩地反應過來,好像是來到省城之後,她才開始能夠辨認出唐允信的腳步聲的,她找不到工作機會被迫待在家裡的那些日子,因為先兆流產而被迫臥床的那些日子。
她總是在等待唐允信,等得成了習慣,便連腳步聲都能辨認出來了。
唐允信站到帘子前努力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才輕輕掀開帘子,恰好對上葛玥一雙無悲無喜的眼睛。
他一時怔忪,目光不自覺地往葛玥肚子上瞟,有些不敢看她。
葛玥倒是先開了口:「抱歉,是我太不小心了。」
她語氣很淡,淡得唐允信心慌。
唐允信一瞬間就紅了眼睛,他額頭上還有汗珠,不知道是從哪兒匆匆趕過來的。
他蹲在病床旁邊,伸手抓住葛玥的手。
葛玥的手是冷的。
冰冷,柔軟,沒有反抗,任由他隨意揉捏。
而唐允信的手是熱的,抖得不像話,掌心還有汗。
「沒事,」他啞著嗓子,強行咽下喉間的哽咽,良久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不要怪自己,不是你的問題。」
葛玥沒說話,側過頭看著他,依然是那副平靜到令人心驚的模樣。
「沒關係,真的沒關係,你知道的,我本來就不太想要孩子。」
他有些狼狽地扯出一個笑來:「你別太擔心,其實你身體沒什麼問題,醫生說你暈倒很大原因是低血糖,以後要好好吃早飯。」
葛玥目光里一點點地滲出悲傷來。
她甘願忍受臥床不起的日子,最大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她知道,唐允信對這個孩子有多期待。
他會在半夜葛玥睡著之後一遍又一遍地隔著衣服輕輕地撫摸她的小腹,還會用柔軟的唇在她的發梢額角輕輕地蹭。
他像所有新手父親一樣,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
唐允信避開她的目光,低聲絮絮叨叨地說:「我把你媽媽送回去了,是在你做完手術之後,我不想聽她說話,就把她送回去了,我看著她進站的,給你弟弟打了電話,讓他去車站接。」
葛玥皺了皺眉,她並不想聽有關母親的事。
人都是這樣的,當他富足、安全的時候,總是惻隱之心豐沛,願意去設身處地地為他人考慮,去原諒他人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