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插pter 1.39差生
一直到收拾行李回去那天，鹿絮才在行李箱裡又見著了那疊股權轉讓協議。她都快忘了這回事了。也不知道白焰什麼時候放她行李箱裡的。鹿絮沒問白焰，也沒簽字，隨手塞進夾層里。白焰這天恰好出差了，他下午三點的飛機走，鹿絮下午四點落地，差了一個小時碰不上面。鹿絮倒沒什麼遺憾的，反而覺得有點奇妙，因為她上飛機前，白焰就告訴了她自己的行程。兩年前，有次鹿絮出差去廣州參加展會，因為部分物料來不及郵寄了，她只好充當了人肉搬運機，扛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去辦託運。在機場大廳里，其中一個行李箱壞了，物料散了一地。鹿絮狼狽地蹲下收拾，對周圍被阻攔了腳步的人不停說抱歉。直到她聽見一個聲音——「鹿絮？」她抬起頭，看見了丈夫有些訝異的神情，以及他身後幾名同樣衣著體面的同事。那一瞬間，鹿絮心裡湧起的不是欣喜，而是羞恥和茫然。她不想白焰看見這樣狼狽的她，但同時，另一件事實又擊潰了她——她和白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卻連彼此的行程都不知道。而白焰問了之後她才知道，原來他們去的竟然是同一個展會。白焰沒說什麼，幫她把物料收拾好，陪她去託運，一同過安檢，登機。登機後兩人的座位離得遠，鹿絮也沒說什麼，直接坐下了。她實在太累了，起飛後沒多久就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身邊的人變成了白焰。白焰也沒解釋，只是在鹿絮醒來後給她遞上了她愛喝的山楂汁。下了飛機，分道揚鑣，鹿絮公司定的酒店和白焰他們不在同一家。三天展會，第二天的時候，有個業內新銳產品的宣講，白焰上了台，鹿絮公司所在的展台位置不錯，可以直接看見宣講會場，幾個同事都擠到前面去看，回來興致勃勃跟鹿絮說看見沒，這家公司為了做宣傳竟然用美人計，也太犯規了。可不就是犯規，半個展館的人都湊過去看了，宣講完白焰發了四五盒名片，後面沒名片了，連跟著他下屬的名片也被要光了。而鹿絮他們公司的展台前，人丁寥落，門可羅雀。鹿絮不負責展會，她第一天去送了個物料，第二天上午去頂了一個同事的班，下午就回去了，自始自終，她沒有和白焰在會場上有過接觸。明明他們的展台相距不到一百米。鹿絮掏出手機，明知道白焰這會還在天上飛著，還是想給他發消息。——廣州展會那次，在會場上你為什麼都沒去找我？發完也沒指望他回，徑直去打車回家。機場離住的地方很遠，市內交通又爛，還好死不死趕上了周五晚高峰，鹿絮被計程車內刺鼻的皮革味折磨了一個小時。下車的時候，她停在路邊緩了好一會兒，恰好白焰消息回過來：去找了的。鹿絮一愣。白焰的消息繼續發過來：第一天太忙了，第二天宣講會結束去找你的。鹿絮：吹，我看著你宣講會結束的，你根本沒來找我。白焰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個大白鵝嘆氣的表情。白焰：我記得你以前說，想去廣州吃薑撞奶，那天宣講會結束我就去買了，想著帶給你吃午飯，結果我買完回去的時候，你同事說你已經走了。鹿絮：？她想起來了，那天她中午的飛機，連公司訂的盒飯都沒吃，餓著肚子趕到機場，最後吃的飛機餐。天知道鹿絮這輩子沒吃過那麼難吃的意面。後來下了飛機，莫名其妙收到白焰一條信息：路上小心。鹿絮：不是大哥，咱倆前一天就到了，第二天我才走，你但凡提前找我一下，我都不會把回程票訂那麼急。白焰給他直接彈了個視頻。那邊的背景是飛機長長的廊橋，白焰戴著耳機，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拿著手機，因為動作不太方便，速度有些慢，擋住了後面的人，還被人古怪地看了兩眼。「那次真的太忙了，宣講會前一晚我們通宵開會做方案的。」鹿絮沉默半晌，幽幽道：「姜撞奶好吃嗎？」白焰詭異地沉默了一下，然後實話實說：「很好吃，你應該喜歡。」鹿絮：……委屈的淚水從嘴角流下來。「你欠我一碗姜撞奶。」「好。」「兩年了，加點利息吧，兩碗。」白焰笑得溫柔縱容：「都行。」鹿絮搓了搓被凍得有些麻的臉：「行了不說了，我到家了。」「嗯，」白焰頓了頓，又道：「明天有空的話能不能去我那陪陪白一澤？」鹿絮當然同意，她還給白一澤帶了禮物呢。說話間鹿絮已經到了家，白焰那邊也出了站，但兩人誰也沒先掛斷。鹿絮把自己扔在沙發上，一扭頭，屏幕里還是白焰。「幹嘛不掛？」「嗯，這就掛了。」嘴上說著掛，又磨蹭了一分鐘，才真的掛斷。鹿絮仰面躺著，好一會兒，才突然伸手捂臉，在沙發上打了個滾兒。不怪她沒出息，這個膩膩歪歪的感覺，真的是生平頭一回。.翌日。鹿絮一大早輕車熟路地去見白一澤，一開門，就看見白一澤穿著她挑的新衣服，站在鏡子前對自己笑。阿姨在旁邊笑：「寶寶真帥，這麼帥的衣服是誰買的呀？」白一澤回頭，看見鹿絮，先是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才大聲道：「媽媽！」阿姨道：「對，是媽媽買的，媽媽眼光真好是不是？」白一澤煞有介事地點頭。鹿絮笑著看了阿姨一眼，情不自禁露出一絲感激的神情。阿姨心知肚明，低聲道：「白先生很喜歡跟小澤說你，也讓我多跟小澤聊你。」她嘆了口氣：「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好多說，但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難處，你也別有什麼心理負擔，我們做女人的，總是容易把家庭啊孩子啊這些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但其實有什麼用呢？落個好名聲，卻要辛苦一輩子。要我說，你們這樣就挺好的，我聽白先生說，你的事業也發展得很好，這多好啊，我女兒為了孩子辭職在家，我說了多少遍讓她別放棄事業她不聽，現在好了，花一分錢都得找丈夫開口，我那女婿不像你們掙得多，這錢一侷促，就生嫌隙，日子就不好過，我也沒辦法，只能時不時貼補她點……」鹿絮一邊陪白一澤看觸摸童書，一邊聽阿姨叨叨，心情平靜得很，冬日的暖陽透過落地窗照進來，屋子裡暖洋洋的，大金毛趴在她腳邊，長毛蓬鬆的尾巴在她小腿上掃來掃去，很是舒服。這個並不寬敞的出租屋，竟給了鹿絮久違的家的感覺。甚至是在這個家的男主人缺席的情況下。吃過午飯，阿姨帶白一澤睡午覺，鹿絮留在客廳，開了部電影看。看到一半的時候，有人敲門，她一扭頭，電子貓眼裡是白焰媽媽的臉。鹿絮笑了一下。該來的還是會來。只是這一次，鹿絮心裡一片平靜，沒有一絲惶恐和憤怒。她打開門，笑盈盈地看向門外。「阿姨好，來看白一澤嗎？他在午睡。」白焰媽媽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停在門口足足一分鐘沒說話，只直勾勾地盯著鹿絮。鹿絮也不催她，給她拿了一次性拖鞋，便回了客廳。白焰媽媽窸窸窣窣地換鞋，好一會兒才換完，慢慢走到鹿絮的對面坐下。「也好，我本來也要找你談談的。」鹿絮微微坐正，暫停電影。「您說。」「我聽說你懷孕了，想要復婚。」鹿絮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這信息有點落後啊，哪兒來的？「您是怎麼知道的？」「小焰告訴我的。」她神情平靜篤定，像從前的每一次那樣。但如今的鹿絮，卻輕易看出了她的虛張聲勢。她突然明悟了，這樣的手段她不是第一次用，她隱晦地一次又一次在她和白焰之間埋下嫌隙，而她和白焰一個兩口都是鋸嘴葫蘆，自然這誤會也就越來越深。「所以，您想和我說什麼呢？」鹿絮不打算拆穿她，她只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些什麼。「我想告訴你，我希望你拿掉這個孩子。」鹿絮垂下眼，沉默了很久。卻聽對面語氣放軟了些：「我也是為你好。你和小焰不合適，這麼多年，我想你應該認清了，你們生了白一澤都還是分開了，難道再生一個就不會分開嗎？」鹿絮打斷她：「如果我說，我不想復婚，但我想要這個孩子呢？」「你拿什麼養他呢？還是說，你還想丟給白焰。鹿絮，白焰他應該有新的人生，而不是一直要替你的不負責任去善後。」鹿絮沉默不語，心裡突然覺得一陣荒謬。她不得不承認，在某一個瞬間，她有過指望，指望白焰媽媽在知道她懷孕的情況下，能夠對她好一些，至少把她當做自家人看待，就像當初懷白一澤的時候那樣。但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她是如此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對她的厭惡和不滿，甚至不惜勸她放棄這個不存在的孩子。見鹿絮一直不說話，白焰媽媽語氣冷了下來，道：「雖然這麼做很殘忍，但我還是想說，我不希望我的兩個孫子，都經歷一遍沒有媽媽的苦。」鹿絮抬眼看她。一個精明強幹的女性，眼皮很薄，目光很利。像所有當慣了班主任的老師一樣強勢，富有掌控欲。鹿絮就是她看不上的差生，是她掌控不了的壞學生。但鹿絮已經畢業很久了，她不再畏懼老師。「阿姨，我沒有懷孕，你放心。」她笑著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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