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焦灼,令吳特助不由一愣,從後視鏡看了眼老闆。他側臉落寞,眉間蹙起一抹倦意,也不知是不是累出毛病了。
於是小心翼翼地問老闆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他揉了揉太陽穴,仰靠在椅背上,全身上下只有心裡最不舒服。
他撥通奚涓的電話,接起時是一個陌生女聲,問他是不是病人的家屬。他不想多做解釋,便應了聲是。又問她是哪位,奚涓怎麼樣了。
接電話的是護士,說病人在路上昏迷,好心人送到醫院。讓他趕緊來醫院看人,順便繳費。
他捏著手機,之前那點齟齬煙消雲散。如果再不管她,不知道下次到哪裡去找她,出沒的場所一次比一次離譜。最離譜的是,他竟然在想怎麼幫她一勞永逸,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張海東。
簡直瘋了,他自認還沒瘋到這個地步。
降下車窗,讓吳特助給他一支煙。戒菸幾年,最近又開始抽,仿佛是為了賭氣。結果戒菸是為了她,復吸也是為了她。
剛抽兩口,忽然想到她醒了聞到煙味又要難受,便不再抽了,跟上香似的一直讓它燃著。
最後那一點紅心蔓延至菸蒂,他嘆口氣,杴滅火星。
奚涓難受極了,耳邊響著轟鳴的迪斯科音樂聲,在神智漸漸回歸後,她開始感到驚悚。難道被保安抓住了,又回到了包間裡?
她睜不開眼,只能試著挪動手腳,忽然有人抓住她的手,耳邊響起陳鐵志淫邪的怪笑聲,她萬念俱灰,拼命掙扎,哭喊著叫爸爸媽媽救命。
這時在混亂恐怖的聲音中,插進一把溫柔的安撫,有人拍著她,輕聲說,別怕別怕,我在。
她緩緩放鬆警惕,整顆心安靜下來,終於從夢魘中醒來。
光亮重現時,疲憊與疼痛也捲土重來。奚涓睜開眼,只感到臉頰一片濕滑,也不知是淚還是汗。
檀祁到了醫院,火急火燎趕往急診室,問前台護士,奚涓在哪個床,他是她家屬。
護士小姐狐疑看他一眼,嘟嘟噥噥地說:「家屬不是已經到了嗎?」因為來的都是年輕男人,她便下意識認為是病人的老公。
檀祁一心擔憂奚涓,沒把護士這聲疑惑放在心上。他快步走到病房門口,這時反而又不急了。剎住腳,喘了口氣,不想讓自己看上去很著急。
推門進去,正好看到她伏在修泉懷裡。心臟不受控得痙攣了一下,她從來都知道如何摧毀他的自尊心。
可是一見她哭得梨花帶雨,肝腸寸斷,他又挪不動腿了。搞得他進退兩難,臉色同心緒一樣慘澹。
他知道現在應該轉身就走,不去打攪這兩人的好戲。但那只是「應該」,不是「必須」。他不想離開,有太多事想知道。想知道她為什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還想知道修泉怎麼能如此不盡責的任由她涉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