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辦法。
人類嘆氣，只好心甘情願地被折磨。
****
「那我們先走啦。」
「不要忘記帶走禮物！」
「放心，我都帶上了……嗚哇好沉！」
莫莉和李諾抱上了大大小小的禮物盒，先行退場，趕著去搶超市的便當。
蘭斯和他們道過別。
這對青梅竹馬一走，房間瞬間變得空蕩許多，氣氛好似一下詭異起來。蘭斯轉向姚柒柒，看見對方正把剩下的禮物從車內搬出來。
他幾乎想問，放著自己和追求者共處一室，不要緊嗎？為什麼一個暑假過去，她比他還坦蕩了？但摸不透這是好還是壞，少年只能放低聲音，猶豫開口：
「唔，要我幫忙嗎？」
「不用，因為是給你的東西，不能讓你費力。」少女堅定地回答。
「……」蘭斯忍不住詢問，「是什麼東西？」
姚柒柒抬頭，思考要如何解釋。她本想直接說事駐軍處的禮物，但目光一掃，無意間捕捉到了對方隱藏的不安，從少年的臉上尋出焦慮與失落。
話語就這樣卡殼。
……不安，焦慮，失落？
他在怕什麼？怕過往被揭露，還是怕被發現灰暗的一面？
她的動作變得猶豫，手中來自駐軍處的信件又被放下。過了一會兒，少女小心地說：「你知道的，我被分去了X星系。」
空氣有些沉悶，蘭斯已經猜到什麼。他努力平復呼吸，想做出鎮定的樣子，隨口來一句「是嗎」或者「大海好看嗎」又或者「駐軍處是不是很有趣」。
他不希望讓對方感到壓力，姚柒柒沒有做錯事，他不可以這樣。可童年的事情從來是傷疤，他、他……
他不想被她看見傷疤。好像那樣就顯得更弱小，更無能，好像他成為被可憐與同情的一方，從平等的對話者降級。
蘭斯努力地微笑，想要按預想的緩解氣氛，可是下一刻，他聽見姚柒柒搶先說——
「然後我發現，我和那裡的一顆星球有緣哦。」
她眉眼彎彎，道：「有很漂亮的大海，有很好的一群人，雖然也有很多討厭的傢伙，但我好像和這顆星星有緣。」
「我在那裡聽到了一個人的故事。」
少年呼吸一滯，手指被藏到身後，顫抖著。
而她還在講述。
「是個很厲害的男孩，遭受了各種可惡的事情，卻依然正直、善良、聰明。人們誇讚他，喜歡他。他在海浪邊成長，但浪沒有讓他沉溺。」
這也許是姚柒柒最溫和的語氣，她第一次這樣說話，有點不適應，卻不後悔。
「駐軍處的人都很熱情。」她垂下眼眸道，「他們和我分享了那個男孩的過往，只是沒有後續。你知道嗎？我本來應該遺憾的。因為那是個很好的男孩，也是個很值得擁有幸福結局的故事。」
「……不過沒關係。」
她歪過頭，小聲說：
「我看到了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