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周未見已是開恩,周祁他娘那性子褚君陵前世可見識得透透的,若知周祁這副模樣,恐得當場氣死過去:「將軍拿朕後宮當是觀園不成,自個看不夠,還得拖家帶口的來?」
「末將不敢!」他亦沒有叫周夫人進宮的心思:「斗膽請皇上准半日時候,叫犬子回府上看看。」
「周未。」褚君陵瞧他不長記性,拿自己方才話當耳旁風,真有些來氣:「可是朕方才太給你臉了?」
話音剛落,就見老丈人又跪了。
褚君陵忍了又忍,算著周未待會總要見到人,也不將周祁情況瞞著,待講述盡又問他:「你確定眼下放周祁回去,你那夫人病不會加重?」
言說周未不心疼他夫人,自個且擔心周祁見了他娘親再添新症。
周未只曉得周祁境況差,卻不知他遭折辱至此,大驚失色僵跪有半晌,恨懣至極地怒視君王。
褚君陵也不掖著,索性把話說開:「朕應承過,若你替朕一統江山,朕與周氏間的恩怨便算是兩清。」
如今天下盡已歸順,合該到他踐諾的時候:「朕往後會好生待他,你夫人那處,且等周祁身體再好些。」心上的病難治,好歹等身上長點肉再回,省的見了雙雙難過:「太醫院的人隨你支使,儘先把令正的毛病治好。」
瞧見周未怒目生恨,坦然對他對視:「還不肯起身?不是要見周祁?」
周未不知怎的,怕見周祁那般情況,竟有些不敢去。
無聲對峙良久,周未掌頸青筋暴起,極力忍著不讓自個失控,話從牙縫字字擠出,憎然朝君王道:「但願皇上信守承諾寬待我兒,倘若我兒再遭磨難,今日皇上不殺末將,末將定攜我周氏數萬將士踏破宮門,為我兒向皇上討個公道!」
「將軍在威脅朕?」褚君陵不知他哪來的膽子,換做頭一世,周未這話沒說完就得腦咕嚕滾地:「朕也提醒將軍一句,朕悅周祁,你才有恐嚇朕的機會。」
周未豁然起身,言行無懼:「末將字字當真,是不是恐嚇,皇上淨可一試!」
「哦?」褚君陵笑不打眼底,拿這話反問周未:「將軍此話是要朕折磨周祁?」憶起周祁那日也朝自個放類似的狠話,敢情是跟他這爹爹學的。
心笑周祁好的不學,盡學些沒用的在身上,這會兒瞧周未又凶又狠的,不免有點稀奇:他這慫包岳丈今個是支棱起來了?
「你!」周未氣哼一聲,咬牙切齒罵褚君陵昏君。褚君陵被當著後頭一乾奴才面罵,龍顏得失,登時也沉下臉,冷笑道:「朕何止是昏君,」周祁罵他是暴君,周未這當爹的又罵他昏,他這算是昏聵暴戾盡占齊了:「暴君亂國,昏君誤政,朕兩者皆是,可夠讓你周氏百餘人做作冤魂?」
「周氏忠肝烈膽,冤死何懼,你為君王而不仁,殘害我族氏,為天子而無德,無端施行暴政,為主不義折辱我兒,此不仁不義無德之君,不配受百姓所擁,更當不起帝王尊位,周某隻恨愧對先皇,將大褚社稷交與你這等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