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正在看屏幕里的消息,聽到周覽叫他,下意識抓住了手邊的窗簾。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臉這麼紅。」周覽已經跑到他床下,伸手拍了拍床欄。
下一秒,方時無情地拉上了床簾,把周覽的聲音隔在了外面。
他忽略了周覽的抗議喊叫,盯著手機,似乎要透過屏幕捕捉到些別的什麼東西。
姜醞隔著手機拋出隨意的話,卻讓他忍不住心跳加速,因為她說——「你去我就去」。
方時自知這是試探,如果他去音樂節,姜醞為了陳樾也一定會去。
但在某一瞬間裡,他自私地希望,她對他說的話是真的,哪怕真的只有一點點。
只是因為他。
方時抬手碰了碰自己微微發熱的臉頰,深吸了一口氣,斟酌著字句,開始敲鍵盤。
「袁思源第一次和陳樾出去參加這種活動,會有搞砸的可能性。你擔心陳樾嗎?那天我們可以離他們遠一點,如果你沒有安排的話,我們一起去吧?」
寢室里又開了新一局遊戲,明天沒有課,下午就放國慶假,周覽他們大概準備通宵。
方時背靠著冰冷的牆,手機屏幕慢慢暗下去,他的小貓頭像幾乎看不清了。
他突然想起高二那年學校心理社團組織的匿名寫信活動,他在幾百封信件里找到那封蓋著小貓頭郵戳的信,認認真真地寫了一個晚上。
那時候,他也是這樣滿懷期待地等待著回信。
方時在壓抑的吵鬧聲中發怔,他低眸坐在陰影里,鬢邊的頭髮垂下來微微遮住眼尾,薄唇抿成一條線。
手機倏然震動,他重新拿起來,速度快到腦子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眼睛已經看到了姜醞的消息。
「好啊,那一起去。明天還有課先不聊了,到時候再商量,晚安。」
方時顧不得喜悅,幾乎是在閱讀完消息的同時和姜醞說了晚安,像是晚了些就會驚擾到她的睡眠。
簾外偶爾人影掠過,帶起一陣微弱的風,他捧著手機躺在床上,看著「晚安」悄然勾起了唇。
這是姜醞第一次和他說晚安。
——
轉眼就來到了約定的三號。
十月的天驟然降溫,傍晚也不再那麼悶熱了。
音樂節場地人潮洶湧,陳樾正和袁思源打電話說匯合,姜醞望了一眼來往的人群,拉著陳樾往邊上站。
「袁思源!這裡!」
周遭喧鬧,歡呼聲此起彼伏,搖滾樂迷們討論著喜歡的樂隊,不遠處偶爾傳來安保維持秩序的喊聲。
陳樾在原地踮起腳,伸長手臂朝前揮了揮。
幾根彩帶在空中盤旋幾圈,飄然落在姜醞的肩上。
她伸手去拿,才低眸,感覺身前壓下一片陰影。
風夾著凌烈通透的雪松香氣猛地撲過來,姜醞的動作微微一頓,在抓住彩帶的同時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