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黑衣人瞬間轉過頭來,林心予猛地屏住呼吸——她的目光穿過自己,空洞地在身後的木門上緩緩掃視過。
就好像……自己的存在並非肉眼可見。
只是一團濃重的黑色霧氣,哪怕是最為和煦的微風也能讓她散開,魂魄的存在就是如此脆弱。
可她們也將帶著意志去往所有風能到達的地方,長久地不會消散。
黑衣人舉著燭火往這邊探查過來,灼熱的火光只能照亮周圍一小部分,黑霧如影子一般貼上牆壁,林心予手臂再次蹭到香灰——她已經學會了將痛呼壓回嗓子裡。
那火光中蘊涵著巨大的、能夠將魂魄灼燒的能量,毫無疑問這是邪術,但紙上談兵的概念教條起不了任何作用。從被火光照亮的那一瞬間,她便再挪動不了分毫,無處可去。
真是狼狽,微弱的呼喊又夾雜在風聲的尖嘯中傳來。
正當火舌即將舔到黑霧的邊緣之時,火光卻兀地熄滅。
黑衣人倒吸一口涼氣,卻吸入余煙,猛地嗆咳起來。
林心予在光亮徹底熄滅前的最後一秒窺見她身後的黑影,如同背後靈一般吹一口氣,燭火便驀地熄滅。
那黑影的身形她再熟悉不過。
是自己。
不知何時屬於顧無覓的魂魄已經只剩一點微弱的回應,原先在她身體中的部分如同休眠一般再感知不到。林心予呼吸有些困難,或許是因為負一樓實在缺氧,火焰也會輕易地熄滅再不會燃起。
她試圖動了動手指,卻如同魂魄被困在軀體中一般,萬分困難。
剩下的魂魄無力支撐起身體。
有人在黑暗中看她。
卻又不是在看她,林心予能夠感受到那道目光,甚至不如黑衣人的一般穿過了黑霧,而是微微偏離了方向,向著身側瞟去。
那裡……到底有什麼?
她伸出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一扶木,然後顧無覓接住了她。
十指相扣,像最初一樣。
魂魄並不如身體沉重,略微施力便輕盈地從木門旁飄到了她的身側。與此同時黑衣人緩過來,察覺到黑暗中還有其他的存在,試圖再次點燃燭火,無果,香燭滾落在地上發出悶響。
但……還有東西在盯著她們,盯著所有人。
忽然,香案上擺放的瓷瓶與陶罐像是受到某種感召,劇烈搖晃起來。那其中不僅有她與林心予的魂魄,還有數不清的黑衣人曾從其他存在處剝離開的。
在神像無悲無喜的注視下,它們受到召喚,劇烈掙扎,想要逃離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