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將沒了腿,就是沒了一切,他上不了戰場,官也只能請辭,一來二去,就是個什麼都沒有的白身,只能在侯府死養著的廢人,你覺得,這樣的人,會有什麼好下場嗎?」
「如果說有的話,那也會有。」
裴琨玉那張薄唇一抿,緩緩道:「如果他原先是個與人為善、樂善好施的人,結下頗好的人緣,大起大落之後,也能夠接受自己的狀態,隱退而下,那他可以善終,但李霆雲並非是這樣的人。」
「他得勢時,恨不得把所有人踩在腳底下,也不給人留後路,現在他不行了,旁人自然也不會給他留後路。」
「他既然都沒有了後路,又何必去想以後的事?與其苟且偷生的活,不如帶著我一起,轟轟烈烈的死,反正拉下去一個,他是不虧的。」
裴琨玉的聲音與窗外颯颯作響的翠竹聲混在一起,聽的孟韶歡心頭火起。
「這個人——」她咬著牙根道:「真是惡事做盡。」
都到了死的時候了,還不肯老實,非要來再填一點孽障。
「你,你——」孟韶歡遲疑了兩息後,又問:「那你要如何對付他呢?」
對付他還不簡單麼?
他現在只是撐著一口「復仇」的氣,勉強站在這裡,像是個人,但是只要把這口氣泄了,他就會變成一隻爛泥一樣的東西,再也站不起來。
而泄這口氣,又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若真是他做的,被人戳穿了,他可能還難以收拾,但現在又不是他做的,他有什麼不敢戳穿的呢?
莊世子妃敢這麼鼓動李霆雲,只是以為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做的事,莊世子妃的計劃,也不過只是那麼一層蓋著醜陋真相的布而已,只要伸手一戳,就什麼都不剩了。
裴琨玉眉眼間掠過幾分技高一籌的篤定來,他微微抿唇,站起身來,道:「走吧,我帶你去瞧瞧。」
他今日特意放出消息來,說要出門,才會將李霆雲引來,他也早已做好了一切準備。
但他起身的瞬間,一旁的孟韶歡突然想起來什麼,擰眉道:「喝藥!」
她差一點被他忽悠過去,忘了這檔子事兒了。
裴琨玉前進的步伐一頓,繼而被她拉回來,強行灌了一碗藥,他那張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孟韶歡還是從他的眉眼中看到了一點可惜。
[差一點就忽悠過去了。]
轉瞬間,裴琨玉便帶著孟韶歡出了廂房間,裴琨玉帶著她上了裴府的馬車。
馬車是兩架並驅的,馬車極寬大,裡面能擺下一張床榻,臨著床、對著床的位置擺了一張茶案,案上有固定好的茶盤。
裴府的馬車從府內跑出來的同時,角落之處的李霆雲猛地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