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婦要彩禮,嫁人要嫁妝。賀蘭部落去歲冬季遭逢大難,庫姆的家人死在了柔然人的馬蹄下。沒有娘家依靠,沒有豐厚的嫁妝,庫姆想要嫁人、想嫁個好人家,就必須有個拿得出手的技藝。
比如漢人會種田、養蠶、織布,都是一技之長。可庫姆覺得自己除了會擠牛奶、曬牛糞,其他什麼也不會了。
部落中突然出現的豆芽菜給了庫姆希望,她決定鋌而走險。
可惜,阿塔娜非常忠誠且謹慎,她對豆芽菜泡發的手藝看得特別緊。庫姆的異常很快被她察覺,先是故作不知留下機會,然後抓賊拿髒,當場抓住了庫姆。
面對義憤填膺的族人們,賀蘭定著實不知道該怎麼解決。上輩子他只是個小小程式設計師而已,於御人之道上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賀蘭定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詢問阿塔娜。「所以,她實際上還沒有學會豆芽菜的發泡方法對不對?」以阿塔娜的謹慎小心,庫姆應該什麼也沒學到。
阿塔娜愣了一下,然後點頭,「是的。」——倘若回答「不是」,那豈不是自己也有罪過了?自己沒有看好秘法才讓旁人鑽了空子。
失職犯錯的奴隸只有死路一條。
聞言,賀蘭定鬆了一口氣,這事兒還有迴旋的餘地,庫姆不用以死平息族人的怒火了。
「先把她關起來。」賀蘭定也不好當場把人給放了,族人的情緒他必須顧及,且還不能讓族人們覺得他是個軟弱可欺的郎主。否則,明日被揍成肉泥的就是自己的了。
「這.....」阿史那虎頭欲言又止,可還是按照賀蘭定的命令將庫姆給拖走了。
看著憤恨得直咬牙的族人們,賀蘭定板著臉,故作兇狠地呵斥道,「都當我是死了不成?!誰准許你們不經過我的允許處置人的?!」
賀蘭定的聲音喊得震天響,可是心裡其實慌得一逼。喝著羊奶長大的族人們各個都肉山一樣高壯,榔頭一樣的拳頭能一錘將自己的腦袋砸成肉泥。
可是賀蘭定知道此時的自己不能軟弱,不能低頭!今日他們揍了庫姆,同時也在試探自己這個羽翼未豐、爪牙不利的新郎主。
福利院裡長大的賀蘭定知道,什麼樣的孩子容易受到欺負。倘若在第一次被欺負的時候選擇了軟弱和退讓,那麼接下,各種惡意與霸凌就會鋪天蓋地而來,如噩夢般無法擺脫。
眼下族人們尊自己為郎主,不是因為自己有多厲害,而是因為自己父親的餘威猶在。一旦他們發現自己是個柔弱可欺的,他們就會如餓狼一般將自己撕碎。
賀蘭定的故作兇狠起到了作用,憤恨的族人們收起了情緒,老實退下,至少表面上看來不敢質疑賀蘭定的決定了。
回到主帳,賀蘭定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平復「砰砰砰」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臟。看著桌案上自己先時寫下的計劃書,賀蘭定自嘲一笑,提筆沾墨打下一個大大的「叉」。